第2章

王總掛了電話，對我得意洋洋：「三分鍾，陳氏集團的人就來要你的命，你真的太蠢了，是你自己選了一條死路。」

聽見他的話，兒子急了。

他急忙爬起來，竟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給董事們磕頭。

兒子跪下的那一刻，所有董事連忙也一起跪下，不敢受禮。

兒子哭著說：「各位叔叔伯伯，我很感謝你們為了我家出頭，我爸從小就教我，男子漢要敢作敢當，這個禍是我闖下的，我不想牽連到大家！你們快跑吧！」

我一把抓住兒子的肩膀，把他扯了起來，冷冷地說：「別跪，誰也不值得你跪！」

王總又點了根煙，淡淡地說：「一群耍猴戲的，我看你們怎麼死！」

這時，秘書抱著一個盒子進來了。

她說：「病人已經撤離。」

我點點頭：「很好。」

秘書走向王總，把盒子遞給了他：「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王總笑了：「你剛才在外面都聽見了是吧？知道你們要完蛋了，就趕緊給我送禮，祈求我能放了你們對不對？告訴你，沒門！」

秘書不說話，隻是冷冷看著他。

他咬著煙，去打開盒子，笑嘻嘻地說：「我看你們這群耍猴戲的能送我啥。」

盒子打開的那一刻，王總的笑容凝固了。

他嘴裡的香煙，隨著他的發抖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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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子裡是四隻手，帶著血跡，被放在冰塊上。

秘書摸了摸自己剛才被扇破的嘴角，輕聲說：「這是你那兩個朋友的，扇我耳光的事，我已經原諒他們了。」

王總嚇得丟了盒子，他激動地說：「你們瘋了！你們絕對是瘋了，我要報警……」

他拿起手機，秘書卻一把將手機奪了過來，狠狠砸在地上，冷冷地說：「約定好了的，誰也不能報警，按自己的方式來。」

王總嚇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對我兒子大吼：「你快勸勸啊！你沒發現你爸要同歸於盡了嗎！他瘋了！」

秘書冷笑：「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說同歸於盡。」

兒子呆呆地問我：「爸，這到底……怎麼回事？」

王總著急地說：「你爸瘋了，他知道自己訛人不成，現在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快讓他住手，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我全都明白了！我給你們三十萬！這下你們滿意了嗎？三十萬夠你做手術了！還能剩下至少十萬塊！」

我淡淡地說：「我從來沒跟你提過賠償金的要求。」

他連忙問：「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我明確要求過了，跪下道歉，然後挖出自己的雙眼，一隻給我兒子移植眼角膜，一隻拿來當賠禮。」

王總大叫：「這怎麼可能！你就算想跟我拼了，你也要考慮一下這些來幫你的人吧？三十萬不少了，他們冒險來幫你，陪你演這麼一出戲，你難道不用給他們一個交代嗎？」

兒子也是擔憂地看著我，我安慰他說：「別擔心，爸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

見我不為所動，王總知道和我說啥都沒用了。

他趕緊想跑出去，董事們卻攔住了他的路。

他崩潰地說：「你們難道要陪他一起幹這種傻事嗎？我的天，他把人的手都剁下來了，你們為了一點義氣，真值得嗎？這樣好不好，你們勸勸他。」

王總抓住了一個董事的胳膊，著急道：「讓他接受三十萬，你們這裡十幾個人，每人都能分到好幾萬啊！快去勸勸他，你們也不想在流水線上累死累活地幹吧？」

董事們都沒說話，隻是冷冷看著他。

王總吞了口唾沫，他臉上滿是恨意，突然咬牙切齒：「行，你們要魚死網破是吧？別忘了，我大哥馬上過來，他真是陳氏集團的人，等他來了，你們全都要不得好死！」

也許這王總的嘴巴是開了光。

在他放完狠話後，外面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急，還轉為小跑，生怕自己速度慢了。

那所謂的趙總，氣喘籲籲跑進了病房。

一見到自己大哥來了，王總急忙說：「趙總，就是這群人！他們瘋了，您趕快……」

還不等王總說完，趙總就大吼：「閉嘴！」

王總愣住了。

而趙總來到一個董事面前，他哆哆嗦嗦地說：「老板，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這家伙關系很普通，是他自己一直纏著我。」

王總睜大眼睛，指著那位董事，不敢置信地問：「趙總，你喊他什麼？他是你老板嗎？他不是工人嗎？」

趙總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而那董事不耐煩地跟趙總說：「你別跟我解釋，去跟我老板解釋。」

趙總滿臉苦澀，他不敢抬頭看我，小聲說：「董事長，我……」

我擺擺手，懶得搭理他。

這一刻，王總和兒子都傻眼了。

王總指著我們，發抖地問：「你……你真是……董事長……他……他也真的是太子爺？」

我摸了摸兒子的頭，站起身走向王總。

我來到他面前，冷冷地說：「剛才你說過，有錢人就是可以隨便欺負比自己窮的人。你以為我兒子比你窮，所以你欺負了他。現在我比你有錢，我是不是可以隨便欺負你？」

王總嚇壞了，他連忙說：「董事長！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有錢人家的兒子！我如果知道他是太子爺，我怎麼敢坑他的工資！」

兒子此時顧不得自己的震驚，他聽見王總的話，頓時崩潰了。

也許是新身份給了兒子底氣，他怒吼：「沒錢人家的兒子，你就能隨便欺負嗎！」

王總嚇得一抖。

兒子憤怒地說：「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我的同事，大家都是沒錢人家的孩子，難道就活該被欺負嗎！為什麼有錢人家的孩子不缺錢，你卻搶著送錢。窮人家的孩子很缺錢，你卻要吞掉明明就屬於他們的錢！」

我冷冷地說：「我兒子問你話，你回答他。」

王總渾身發抖，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嘆了口氣，說：「那我替你回答我兒子吧，因為你是個欺軟怕硬，嫌貧愛富的畜生。」

我兒子本身就不是個懦夫，他會挨打，全都是為了保護我。

此刻他忍不住了，他衝向王總，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怒吼：「我們工作養家，不是你賞賜給我們的！我們是幫你賺錢的，為什麼你要把發工資說得像把骨頭丟給狗一樣！為什麼你這麼喪盡良心！」

這個時候的王總，已經完全嚇哭了。

他崩潰地說：「太子爺，當老板就是要這樣啊，這世上也隻有一個胖東來啊。等你當了老板，你也會理解我的啊！你出社會問問，克扣工資這種事，全社會都在幹啊！」

兒子怒吼：「放你的屁！你隻是想賺得更多，你已經有很多錢了，卻還要從比你弱小的人口袋裡搶錢！你是個人渣！敗類！」

他越說越激動，狠狠一拳砸在了王總的臉上。

王總摔倒在地，卻還是捂著臉說：「太子爺打得好！我是人渣，太子爺別動氣。」

兒子憤怒地大吼：「別叫我太子爺！我是工人的孩子！我要的是公平，是公道，不是阿諛奉承！」

他抬起腳，狠狠踹在了王總的臉上！

王總被踹翻在地，我冷冷地說：「跪好。」

他連忙爬起身，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兒子喘著氣，秘書連忙把他扶著坐回床上：「不要動氣，您身上還有傷。」

我對王總說：「剛才我給了你十分鍾，你沒有按我說的做。現在十分鍾已經到了，你失去了你唯一的機會。」

王總哭著說：「董事長，我一開始真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搖了搖頭，嘆氣道：「我兒子說了，我們要的是公道，不是阿諛奉承，像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明白我們要的是什麼。算了，帶去飛機上吧，準備飛東南亞。」

秘書淡淡地說：「你可以逃跑，你也可以反抗，但是我保證你的公司會突然被撤回銀行貸款。而且你的公司還涉及到很多私人借貸往來，到時候你跑不掉，我們會把你綁起來送給私人債主們，如果你還不起錢，你覺得你會受到怎麼樣的對待？」

王總小聲說：「我還得起，我這個季度會有不少入賬。」

我對那所謂的趙總說：「你去國外發展，國內就當個老賴，有沒有問題？」

趙總急忙說：「沒有問題，都聽董事長安排。」

這一刻，王總臉色蒼白。

我說：「看來你不會有入賬，你最大的客戶突然要當老賴了，你收不到尾款，還不上債務，東南亞的債主們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家人們。」

王總呆了，他說：「我……我從來沒有東南亞的債主啊。」

我平靜道：「不，你有，你國內的所有債主們都會債務轉賣，把借條賣給東南亞的人。」

他急忙說：「董事長，禍不及家人啊！」

兒子冷笑：「你也配說這句話嗎？原來你也知道禍不及家人嗎？你是怎麼拿我爸來威脅我的？」

「董事長，太子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王總連滾帶爬撲到兒子面前，他對著兒子不斷磕頭，哭著說：「太子爺，你為人心善，你替我求求情吧！我願意變賣所有家產來賠償你，我把我的公司送給你。這世上有錢就能有眼角膜，為什麼偏偏要我的啊！」

兒子看著哭泣的王總，他沉默一會兒，突然說：「你哪來的家產？你不是馬上就要破產了嗎？」

王總說不出話了。

兒子湊近他耳朵，說：「第一，剛才我爸說過了，十分鍾內沒道歉，你失去的不止是眼角膜。第二，如果我爸真是個普通工人，那我心裡很清楚，跪在這裡的就是我。至於第三……」

他用力掐著王總的臉，臉上出現了一些猙獰：「我不心善。」

我看著兒子，滿意地點點頭。

董事們動手了，把跪在地上的王總扯了起來，如同對待宰畜生一樣，把他往外拖。

一路上，王總都在不停掙扎，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然而醫院早就人去樓空，就算他叫得再大聲，也沒有人能聽見他的呼救。

一小時前，他還說自己有錢，把窮人折磨成什麼樣都無所謂，讓我們別報警。

可是現在，他鼻涕眼淚一起流，在地上扭動掙扎，哭著求人報警。

來到地下車庫，王總被丟進了車裡。

兒子第一次坐上了我的車。

他坐在車裡，驚訝地看著內飾，他感慨道：「平時我隻能在手機上看看這些豪車。」

我輕聲說：「這些都是你的，你想要哪臺都拿去，或者你看上什麼了，我都買給你，都是爸對不起你，我再也不會窮養你。」

他搖了搖頭：「爸，你知道我從小最幸福的是什麼嗎？」

我問：「什麼？」

他說：「我喜歡從小到大，你每次回家的時候，工廠制服上都有機油的味道。我告訴自己，那不是機油味，那是一個父親撐起家庭的味道，我以後也要像我父親一樣，用我的肩膀扛起我珍惜的家庭。」

我扯了扯身上的愛馬仕襯衫，更加愧疚了。

他是那麼懂事孝順的孩子，我這些年都幹了什麼傻事！

他很認真地說：「我不想要豪車，王總要破產了，你買下他的公司好不好？」

我問：「你想當老板了嗎？」

他搖頭說：「我不想當老板，我就想當員工。可是我希望這個公司的招聘薪資是真的，員工福利是真的，隻要是公司承諾的，那就是真的。不會欺騙我們，不會壓榨我們，我可以拉上我的同學和朋友一起，驕傲地幹一份能實現自己價值的工作！」

我沉默幾秒，最後摸了摸他的頭，認真地說：「好，我買。」

兒子笑了，他累壞了，他腦袋慢慢靠在了我肩膀上，疲憊地睡了過去。

我聽見他在喃喃：「爸，你不要自責，你給了我一個家，讓我吃飽穿暖。有句話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我愛你。」

我鼻子泛起一陣酸楚, 摸了一下兒子的頭。

我小聲說：「我們不是外國人，別整那些肉麻的話。」

……

王總和兒子都出國了。

手術很成功。

兒子恢復了實力，雖然不能恢復如初，從此需要戴眼鏡, 但總算是保住了他的那隻眼睛。

但是王總就不一樣了。

王總是個好人，他命運多磨, 好心把眼角膜捐獻給我兒子, 但在國外過馬路的時候出了車禍。

因為那場可憐的車禍, 他遭遇了雙腿截肢和右手截肢，全身四肢隻剩下一隻左手，可他又是個盲人, 他每天能做的就是用一隻手亂摸, 在地上摸著爬行。

據說王總好幾次想自殺。

但我知道他是個好人，他為我兒子捐助了眼角膜, 我怎麼忍心讓他死？

於是我給了國外的醫院一大筆錢, 讓人二十四小時看著王總, 千萬不要讓他有機會自尋短見，一定要長命百歲。

這些醫院的看護人員很給力，在王總想跳樓的時候，將他抱了回來。在王總絕食想餓死自己的時候，把管子塞進他的喉嚨，強行喂他吃東西。

甚至王總想咬舌自盡的時候，都有醫生在旁邊守護著。

我很感謝這些醫護人員貼心照顧王總, 讓一個好心人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那公司被我買下來了，按照兒子的要求，隻要是公司承諾的，就必須真正實施在兒子身上。

我特意讓人好好安排兒子的工作, 讓他一路高升。

短短一年, 我兒子就成為了經理。

我冷聲說：「好，我不報警，你也別報警，我們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但」我問：「怎麼了，突然這麼生氣。」

兒子不高興地說：「為什麼我升為經理了？我業績雖然能排前五，但還有幾個人的業績比我好多了！」

我說：「這樣不好嗎？」

他說：「當然不好！大家都很努力，而我家很有錢，我為什麼要在這麼有錢的情況下，還利用不公平去奪走別人的晉升通道？」

我愣住了。

兒子苦口婆心地和我說：「爸，他們比我更優秀, 你把職位給我, 對我將來的財富是九牛一毛，可他們被奪走的是整個希望啊！我們已經很有錢了，為什麼還要利用不公平, 把普通人的三瓜兩棗都搶走呢？」

我沉默了，因為我反駁不了兒子。

我說：「好，我會讓銷冠當經理的。」

兒子這才點點頭，笑著說：「謝謝爸, 你在守護我的夢想，我希望社會就是這樣。」

我看著他的笑容，陷入了沉思。

把兒子培養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但我已經承諾過, 我以後要一直寵著他，隻要是他想做的，我全都要為他實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