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死跑路的同時，也中斷這場沒有人性的秋狩。

9

剎那間，眾人哄作鳥獸，四處亂竄。

侍衛拿著盾牌上前護駕，赫連拓兄弟二人把許攸寧護在身後。

眼瞧一支箭從赫連崢身後射來。

「陛下，小心！」

阿姐驚呼一聲，將赫連崢用力推開。

趁著混亂，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赫連崢顧不上火辣辣的痛，一回頭看見的就是阿姐被利箭射穿胸膛，倒在他面前的畫面。

「元姝，元姝——！」

赫連崢忙上前，將阿姐抱在懷裡。

眼睛一片赤紅。

「趙元姝，你怎麼能幫我擋箭？！」

「因…因為……」

阿姐每說一個字，就咳一口鮮血。

「因為妾…妾喜歡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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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崢愣住。

我拿了塊西瓜，蹲在一角，一邊吃，一邊和系統吐槽。

「就我姐臨死前深情告白，不得感動死赫連崢那狗男人啊。」

系統：「說實話，我當系統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比你們兩姐妹還會舔的人。」

「……」

一時不知道是誇，還是嘲諷。

阿姐的深情表演還在繼續。

她用沾滿鮮血的手，撫上赫連崢的臉，痴痴地望著他。

「上…上次，陛下問妾，為什麼不吃醋…妾騙了您……」

赫連崢握住阿姐的手。

向來雷厲風行的帝王，在這一刻聲音染上顫抖。

「阿姝，阿姝，別說了，別說了，我…我帶你去找太醫。」

「太醫，太醫在哪？！」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阿姐唇邊流出。

「妾…怕…怕今日不說……，以後…以後就沒機會了……」

「妾…喜…喜歡陛下…所…所以會嫉妒…會吃醋……可是…可是陛下…陛下不喜歡妾，喜歡皇後娘娘……」

「陛下，您…您能不能哄哄妾…您是喜歡妾的……」

「……」

赫連崢握住阿姐的手，不停吻她指尖。

我看見阿姐厭棄地翻了個白眼。

把手抽離。

赫連崢尾音發顫。

「阿姝，我是喜歡你的，對許攸寧好，隻是想讓你更在意我。」

「呸，渣男。」

我和系統異口同聲罵道。

阿姐帶著微笑，在赫連崢懷裡閉眼。

「騙…騙我也好……」

赫連崢懷抱著阿姐滿是血的身體，仰頭噴出一大口血。

暈了過去。

系統聲音響起：

「恭喜宿主趙元姝達成百分百舔狗值，並榮獲『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優秀稱號。」

「請另一位宿主趙元瑤加油。」

我吃完最後一口瓜，擦了擦手。

準備開舔。

10

另一邊。

赫連拓護著許攸寧一路逃至懸崖。

身後是成群的刺客。

赫連拓為了保護許攸寧，身上已經受了不少傷。

就在刺客要一擁而上時，密林裡傳來馬蹄聲。

我帶著侍衛過來，侍衛長劍斬殺幾個刺客，我焦急看著赫連拓。

「殿下，您可有事？」

「無礙。」

赫連拓又回頭問許攸寧，「皇嫂可有事？」

許攸寧搖頭。

侍衛很快將刺客剿滅。

馬匹不夠，我提議：「殿下，您要不和妾身一匹馬？讓皇後娘娘……」

許攸寧抓緊赫連拓衣袖，臉色慘白。

「太子，本宮心髒不舒服，有些害怕。」

「瑤瑤，皇嫂不舒服，我和她同乘，方便照顧她。」

赫連拓再不看我。

我眼底劃過失落，看著赫連拓和許攸寧同騎一匹馬走在前面。

這時，密林中傳來尖銳哨聲。

二十幾個黑衣刺客憑空出現，直直往赫連拓方向而去。

我衝一眾侍衛吩咐道：「來三個人隨我走，其餘人誓死保護太子和皇後安全離開。」

赫連拓這才分給我餘光。

「趙元瑤，你要做什麼？」

我調轉馬頭，衝赫連拓露出一個悽美的笑。

「殿下，其實在南周皇宮，您護著我那次，我就喜歡您了。」

「再見了。」

「趙元瑤！」

在赫連拓目眦欲裂目光中，我引著一群刺客來到崖邊。

縱身向下一跳。

赫連拓被追來的刺客一劍穿胸，仰頭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還在叫我名字。

「瑤瑤…趙元瑤……」

我耳邊響起系統激動聲音。

「恭喜宿主趙元瑤達成百分百舔狗值，並榮獲『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優秀稱號。」

將系統為我安排好的假屍體拿出來，偽裝成被野獸撕碎，迅速去跟阿姐匯合。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現兌換十萬死士獎勵，預祝宿主復國成功。」

11

系統售後一向做得好，十萬死士兌換後，放在了深山老林裡。

對外聲稱是南周藩王的兵。

我與阿姐按照定好的路線，偽裝好後，乘船走水路南下，與隱藏在襄州的南周一眾臣子匯合。

去襄州的船上，貼心為我們播放了假死之後，赫連拓兄弟二人發瘋日常——

赫連崢醒來後，整日抱著阿姐假身屍體同吃同眠。

等到屍體臭了，他就開始尋找能保屍體不腐不爛的歪門邪術。

還真是又瘋又癲。

赫連拓比起他哥，也沒好到哪兒去。

畢竟我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給他。

赫連拓拖著重傷的身子，開始尋找復活我的法子。

東宮裡住滿了所謂的道士巫師。

……

赫連崢本就是弑父殺兄上位。

當皇帝後，不僅驕奢淫逸，還武斷專行，令天下民不聊生。

以前還有赫連拓戴著溫潤君子的面具，替他挽回一點名聲。

如今兄弟二人，為復活我們，不顧朝政，一味尋仙問道，朝野大事，均有許攸寧這個皇後決斷。

不滿赫連崢暴政的各方勢力，打著收復漢室天下的旗幟起義。

一時間，天下大亂。

北魏皇朝，岌岌可危。

12

我與阿姐南下雲州，順利和南周皇室官員匯合。

阿姐是南周先皇後唯一嫡出血脈，被各大臣擁立為帝。

定年號為開元，改雲州為新京。

阿姐為帝的第一道聖旨。

是封我為鎮國長公主，加封平魏大將軍，攜十萬將士收復青雲十六州。

出徵那日，阿姐來送我。

城牆之上，阿姐一襲白色鳳袍，未施粉黛，但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不知是我錯覺。

在如今的阿姐身上，我總能瞧見蘭太傅身影。

阿姐親自扶我上馬。

我看著她眼底自己的倒影。

高馬尾，銀色鎧甲，腰間戴著蘭花玉佩。

我們都活成了他們。

「瑤瑤，活著回來。」阿姐紅眼叮囑我。

我朝她淺淺一笑，打馬離開，身後印著「周」字的旗幟在風中搖曳。

青雲十六州，我要取回。

也要為諸如謝知行這般因誣陷，而受人唾罵的忠義之士正名。

系統所出，必是精品。

十萬死士不吃不喝，不懼死傷。

又有阿姐安排的北魏內應傳遞情報。

我南周大軍勢如破竹，短短兩年半，青雲十六州便被收回我南周版圖。

而等赫連拓兄弟反應過來時。

我已經劍指北魏皇都。

同一時間，新京傳來阿姐御駕親徵的消息。

兩軍於皇都城下對陣。

我騎在馬上，紅色披風獵獵。

一年半時間，赫連拓瘦了許多，臉頰凹陷，唇色蒼白。

此刻站在城牆上，仿佛要被風吹跑。

赫連拓緊緊盯著我。

「瑤瑤，撤兵吧，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父皇今日能活著離開。」

我抬目。

有兩個士兵把我父皇上身扒光，用一根繩子吊在城牆上。

風一吹來，他凍得直哆嗦。

「瑤…瑤瑤，聽話，趕緊撤兵，你是眼睜睜想看著你爹死嗎？」

13

我問。

「父皇，當年謝老將軍一家是否與北魏有所往來？」

父皇遲疑，然後答。

「沒有。」

「瑤瑤，能救父皇了嗎？」

我沒理他，從馬背拿過弓箭，抬眸，冷漠凝望著高牆上的父皇。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更不是一個好皇帝。

「因為有你這樣懦弱無能、殘害忠良，還以賣國為榮的皇帝。」

「以前的南周，才會亡國。」

我拉弓搭箭，一氣呵成。

一支利箭射穿城牆上父皇胸膛。

到死，他也狠狠地瞪著我。

驅除北魏人，誅殺賣國皇，收復青雲十六州，復我漢室天下。

是謝知行畢生之夢。

也是所有漢室之人的夢。

如今隻差最後一步了。

今日，我隻是來叫陣下戰書。

並不打算開戰。

我打了撤退手勢，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赫連拓忽然叫住我。

「趙元瑤，夫妻五年，你可曾對我有過半分真心？」

我於馬上回望。

四目相對，我朝赫連拓譏諷一笑。

「沒有，也不會有。」

「我趙元瑤此生鍾情、愛慕之人，唯有昔年以身獻國的平魏大將軍謝知行。」

謝知行死後，曾受他一恩的小士兵，將他的血書送到我面前。

「臣此一生，無愧天下，唯愧公主。」

我曾於灰燼之中窺見太陽。

又怎會貪戀一點虛情。

14

阿姐於新京而來，與眾將士同飲。

令南周大軍士氣大振。

夜裡，我與阿姐同躺在一張榻上。

「前些時日，赫連崢來信問我，有沒有對他動過真心。」

還真是兄弟，都喜歡自取其辱。

「我回了他一件禮物。」

我好奇。

「什麼？」

「夜壺。」

阿姐道，「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檔次，也配問我這句話。」

我笑倒靠在阿姐肩頭，阿姐也跟著我笑出聲。

笑著，笑著，也不知是不是酒勁上來了。

我眼睛忽地發熱。

鼻子也跟著酸得厲害。

「阿姐，我想他了。」

阿姐知道我想誰，為活躍氣氛，含笑問我：「你想哪個他了？」

悲傷氣氛蕩然無存。

我氣得推了她一把。

阿姐推回來，笑罵道：「小心朕賜你行刺之罪。」

鬧過之後，我和阿姐聽著彼此呼吸聲，看著遠處跳躍的燭光。

「瑤瑤，我也想太傅了。」

太傅蘭序，寒門出身，生得芝蘭玉樹，為官十載，清正廉明，是南周不少貴女千金春閨夢裡人。

本是嫡公主的阿姐，和他堪為良配。

但蘭序大阿姐十五歲，又有師徒之誼。

怕阿姐被世人詬病，蘭序拒絕了阿姐。

阿姐還來不及傷心。

太傅便殉了國。

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入目是昔日我在東宮臥房的床帳。

「醒了？」

赫連拓低啞聲音響起。

我掙扎想起身，卻發現，不僅內力全無，連四肢都被鎖鏈束縛。

「赫連拓，你怎麼把我綁來的？！」

「我的瑤瑤可真聰明。」

赫連拓湊過來吻我唇，他身上帶著濃濃的藥味。

「南周守衛再森嚴，卻也有人願為我效勞，隻是把你帶出來，卻也費了我不少工夫。」

我閉上眼，根本不想看他。

「等我阿姐發現我不見了，你就等著我南周大軍鐵蹄踏破北魏皇都吧。」

「無所謂了。」

赫連拓聲音透著平靜的瘋感。

我隱約聽見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以為赫連拓要做什麼禽獸之事，驀地睜開眼。

「你——」

入目是赫連拓滿是刀疤的上身。

15

赫連拓為我解開一隻手的鎖鏈。

我想也沒想，就扇了他一巴掌。

赫連拓撫上被我扇出的巴掌印，眼底透著病態的痴迷。

「打得好。」

他又湊過來，近乎誘哄的語氣。「瑤瑤，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

「？」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瘋子。」

赫連崢暴戾陰鸷。

赫連拓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又能好到哪去？

相較於赫連崢明面上的瘋。

赫連拓的偏執和陰狠，都藏在那張溫潤如玉的君子面皮下。

赫連拓聽到了，低低地笑出聲。

「我是瘋子。」

「在你假死跳下懸崖那刻，我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