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掃視周圍，然後直奔一家精品水果店，「你等等。」

陳朝拎著一袋水果回來，「這附近隻有賣餛飩的了，我昨天在冰箱裡放了菜，回去我給你做飯可以嗎？」

陳大廚就會這一套，偏偏我還拒絕不了。

「又買這麼貴，你這個月不打算吃飯了？」

他開車，我翻標籤看了一眼。

陳朝說：「沒有，這個月有在接觸導師的項目了，給獎金的。」

我誇他：「這麼厲害。」

他臉紅，「我會努力的。」

「好。」

陳朝刀工很好，看他做飯是一種享受。

他怕我餓，還特意先切了個果盤給我，上面戳了根籤子，要我抱著啃。

見他顛勺，我不由問：「陳朝，你怎麼什麼都會？」

「啊？」

「我以前給人家幫忙擺酒席，會學一點。」

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

上輩子哪裡是陳朝被孤立，是他不在意別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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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的人，如果社會地位高一些，是很受人喜歡的。

18

桌上清一色是我愛吃的菜，我拍了張照片發給遠在異國的父母，就去開酒。

本來是想帶陳朝去天文臺的，花都買好了，可被廖惜文一耽誤，錯過了最佳觀星時間。

隻能重新找時間表白。

晚上沒有朋友在，我反而貪杯。

頭暈目眩時，我抓著陳朝的衣領，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盯著他的唇看。

陳朝的唇形也很好看，他被我揪住，隻能撐在椅背上，求饒一樣：「殊同，你喝醉了。」

我不聽他的話，越靠越近，要碰到的時候，故技重施，又要退開。

可他這次沒有慣著我，按住我的後腦勺就追上來。

唇縫被撬開的時候，我瞪大眼睛，酒醒了一半。

陳朝閉上眼，長睫在抖，吻得投入，我退一步，他就進一步，直至我跟他一起淪陷。

「你……」

他退開時，眼神都變了。

陳朝盯著我，像在打量什麼可口的食物……

「介意嗎？」

親完了還問。

不等我回答，他再一次吻上來。

老天！

他這麼攻的嗎？

誰教他的？

我們抱著跌撞到沙發上，衣服消失的時候，我才清醒。

這也太野了。

我知道他忍不住了，我也是。

跟他接完吻，陳朝闔眼簾，嗓音都啞得要冒火了，還想克制：「不了，沒有東西。」

「我有啊。」

他目瞪口呆地看我從茶幾下面拿出一袋瓶瓶罐罐，還有方形包裝，扔到他身邊。

從他第一次來我家，對著我起反應之後就買了。

畢竟我又不是什麼正經人。

這輩子就是為他來的，流氓一下怎麼了？

19

情況好像不太對。

陳朝失控了。

不應該啊，不是我在上面嗎？

他怎麼手勁這麼大？

「你別咬我了！」

「你是狗嗎？」

……

我碎了，彎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就做了受。

陳朝來給我穿衣服，我想踹他一腳出氣然後腳又被沒收了，他還低頭親了一下……

濃黑的眼睫蓋住他眼底的佔有欲。

我沒眼看。

真變態！

「生氣了？」

我咬牙切齒：「你藏得挺深啊陳朝？」

「沒有藏，攻略說做上面那個比較累，那就我來好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差點把自己都騙過去了吧？」

「那下次讓我來，我不介意累。」

陳朝拒絕得飛快，「不行。」

我：……

我沒有生氣，就是吃了癟，想耍脾氣。

然而一覺睡醒，天又塌了，酒吧的消費通知發到了我這兒。

餘額扣了幾十萬。

我給周律發消息：【你把酒吧買了是吧？】

周律理直氣壯：「沒啊，請全場沾沾謝公子的喜氣。」

行，哥有錢，哥不跟你計較。

陳朝哄了我一周，我也沒給他名分。

廖惜文的退款陸續打進來一半，還剩下一半，他試圖用撒嬌的方式免去。

我早都不吃這一套。

「二十萬一分都不能少，還有陳朝的醫藥費，也轉給我。」

廖惜文炸毛：「謝殊同，你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我們好歹談過，你一點舊情都不念嗎？」

我已經仁至義盡，雖然許多事不會再發生，但他上輩子可是真要了我的命。

「明天沒看到還款，法庭見。」

我不怕他魚死網破，畢竟這輩子他才從我身上撈到這麼點油水，比起先前的天文數字，他犯不著铤而走險。

何況我有防備，他要是真狗急跳牆，還沒動就會先被我摁死。

20

我說得出就做得到，廖惜文不敢真的得罪我。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總之是湊了二十萬還給我。

外加 300 塊陳朝處理傷口的費用。

【謝殊同，你會遭報應的。】

我問心無愧，從沒有對不起誰，報應，我怕嗎？

我刪幹淨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隻要廖惜文不再出現在我面前，這輩子的恩怨就到此為止。

陳朝不肯搬去我的別墅，他在校外租了間房子。

我時常過去找他鬼混，但始終不肯給他名分。

陳朝也不惱，每天下課就會趕回來給我做飯，把我養得都胖了幾斤。

一個尋常日子，我給陳朝訂了束繡球花，想讓他下樓丟垃圾的時候，順便帶回來。

然而二十分鍾過去，我也沒等到他回來。

打過去的電話被接起，我聽到他氣息不穩的聲音。

「怎麼了，陳朝？」

「沒事，馬上就回來。」

我穿著拖鞋就下了樓，隔著很遠看到陳朝黑臉，被一個中年男人抓著胳膊。

陳朝看見我，下意識想來拉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

我反手將他拽到身後，擋在他面前。

「這就是你那姘頭啊？」

陳朝：「你嘴巴放幹淨點。」

那人操著鄉音濃重的普通話，「你過得這麼好，憑什麼不給哥打錢？」

「錢我已經給夠了，說好的六萬。」

我問陳朝：「寶貝你欠他錢？」

身後人搖搖頭，「沒有，你先回去，我一會兒上來。」

沒有就更好辦了。

「你敲詐？」我眯起眼。

那人仰著鼻孔看人，「你小子長得娘兮兮的，看著比陳朝有錢，生意不錯吧？」

陳朝一拳就揮了上去，「你他媽再說一遍？」

「诶，陳朝，陳朝！寶貝，冷靜點。」

我差點拉不住他。

21

陳朝打完還氣得發抖，我幫他順氣，拉著人要走，他指著對方警告：「錢跟醫藥費我會一並打給你，別再來煩我。」

回到家，我抓著陳朝的手，「說給我聽。」

這人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騷擾陳朝了，前幾天準男朋友就經常避著我去見什麼人。

上輩子我對陳朝關注甚少，不清楚原來他還遇見過這種麻煩。

陳朝張了張嘴，簡明扼要地陳述。

那男人是他名義上的哥，喜歡賭，經常以赡養費的名義向陳朝要錢。

陳朝自小被男人家裡收養，這個名義上的哥喜歡虐待他。

譬如換掉養父母給他留的飯，逼他去跟狗搶食，把他栓在牛棚裡戲弄。

養父母年邁，拿這個不孝子也沒辦法。

後來他們相繼病逝，陳朝念著一點養育之恩，一邊打黑工，一邊上學給男人還賭博輸掉的錢。

說好的六萬塊斷絕關系，在他停止打錢後，男人又找上門。

陳朝向我開口：「殊同，你能借我二十萬嗎？」

我摸摸他的頭，「跟男朋友不用說借。」

「我很快會還。」

他倔，就隨他去，要還就還吧。

繡球花在樓下被糟蹋進了垃圾桶，不能看了，我想重新訂一束。

「殊同，你剛剛是不是給我正名了？」

我的手機被他抽走，他撲過來，跟小狗似的看我。

「嗯。」

「男朋友。」他叫我。

「幹嘛？」

陳朝猛地埋進我肩窩，「喜歡。」

大傻狗。

22

陳朝給男人打了二十萬，但不是白給的。

他找人做了局，讓那賭狗背上了百萬債務，現在天天被追債的逼得東躲西藏。

估計過兩天就要缺胳膊少腿了。

我捏捏陳朝終於有了一點肉的臉，「你挺壞的啊？」

「他罵你。」

陳朝抓住我的手，親一口，又親一口地討好。

「他這麼對你，你都沒想過報復，就罵我一句，你就不給人留活路？」

「嗯，誰都不能欺負你。」

我默默提議：「那今晚我在上面？」

陳朝點點頭，我眼中爆發出精光。

還做足了功課。

可是當晚，這死小子，上面是讓我了, 他怎麼還在裡面啊？

23

三年後，陳朝在讀研二, 但他參與的項目已經能拿到不少酬金。

都說愛人如養花, 我看確實如此。

陳朝如今整個人看著光芒萬丈, 性格也不再孤僻，出入研究院都會有人叫一聲「陳工」。

喜歡他的人日益增多, 可他除開必要實驗, 戒指從不離手, 每天回家還要讓我給他脖子上咬個牙印。

不怎麼會說情話，但粘人得要命。

十分討人喜歡。

陳朝那點癖好還是沒改，每回一起吃頓飯，我摸過的賬單, 下一秒就會出現在他口袋裡。他不抽煙，但又愛撿我的煙頭, 為了治他這個毛病, 我叼著煙逼他跟我同抽一根, 還威脅：「再撿去睡沙發。」

他被嗆一次後老實了, 改收藏我用過的杯子。

算了, 教不好。

孩子喜歡就隨他吧。

陳朝身上是沒留錢的, 他賺的錢自己從來不看, 連卡都在我身上, 渾身上下能湊出一百塊都得感天謝地。

我要給他轉零花錢他也不要, 隻收買菜錢。

他說一輩子很長, 都要拿來疼老婆。

好吧好吧。

這麼聽話, 老婆就老婆吧。

24

距離我們在國外結婚，已經過了七年。

一次跟周律的聚會上，我見到了廖惜文。

他在酒吧當侍應生，臉上的粉塗得很厚。

也許他也認出我，失神撞到客人時，被甩了一耳光, 經理跟客人道完歉, 又把他拖走罵得狗血淋頭。

陳朝剝了個橘子掰開遞到我嘴邊：「看什麼呢？」

「沒什麼, 看個熱鬧。」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顧不上跟他搭話，三步並作兩步，抓起他的手就往洗手間躲。

「（「」「沒。」

周律看不下去，灌了杯酒, 「你們能不能看看這裡還有外人？」

我：「怎麼了？」

「你對象, 不是追回來了嗎？」

周律：「回來是回來，沒以前這麼黏人。」

我拍拍他的肩安撫, 「加油, 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陳朝：「明天做什麼吃的？」

我：「火鍋雞？」

陳朝點頭，「好，我先訂食材。」

我轉向周律，「把你對象帶過來, 一起唄。」

「好。」

我看看身邊在手機上下單的陳朝，覺得這輩子實在幸運。

剛準備親他，就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橘子皮也揣兜裡了。

「哇！寶貝，你又撿垃圾！」

「不是, 」他辯解，湊過來親我：「果肉是你吃掉的，不是垃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