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芙生日時，有人打趣。

「你弟癲痫的時候啥樣？讓姐妹幾個瞧瞧。」

沈芙抬起冰冷的眸子。

「想看？」

眾人點頭。

沈芙拿起酒，直接就往我身上澆。

我瞬間被刺激到渾身抽搐，倒地吐白沫。

直到我快窒息時，沈芙才給我做急救。

她玩味的看著我。

「還敢喜歡我嗎？」

我瘋狂搖頭。

「不敢了。」

後來，我真的不再喜歡她。

可她卻發了瘋。

1

十三歲和媽媽住進大房子之後，我就認識了這家男主人的女兒沈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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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和沈爸爸一樣，都沒有嫌棄我的病。

第一次發病的時候，她雖然是嚇到了，但還是乖乖的站到了沈爸爸身邊，輔助沈爸爸幫我急救。

那時，我吐出來的白沫，弄髒了她最愛的玫瑰花地毯。

沈芙一點也沒有生氣，在我恢復過來後，還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沈爸爸說，沈芙大我五歲，是個大姐姐，會照顧好我的，讓我不要感到拘束，把這裡當做自己家。

後來，我真的把這裡當做我的家。

也自作主張，把沈芙當做了我的。

所以，在每次被同學欺負之後，我不再害怕，甚至還會有些期待，看到沈芙像英雄一樣，出現在我面前，給我撐腰，讓我不要怕，她會一直都在。

可是，又有時候覺得，印象裡好像也有人做過我的英雄，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就把那個模糊的身影當做是夢裡的沈芙。

時間越長，我就發現，我的心思越不幹淨。

於是，在我十八歲那年，我開口了。

沈芙好看的眉眼，第一次緊緊的皺了起來。

眼神裡說不出來的嫌棄，她奪走了我精心制作的蛋糕，直接就丟進了遊泳池。

我驚慌失措。

她一把掐住了我的下颌。

「喻時，這種話別再說第二次，我惡心，我可不想親一張吐過白沫的嘴。」

我害怕極了。

沈芙向來溫柔大方，現在卻突然變了臉，我一下呼吸不過來，在泳池邊上直接就犯病了。

後來，我不再提起對她的喜歡，一直到大學畢業，我都深埋心底。

直到我房間裡的日記本突然出現沈芙的車上時，我來到了她的生日會。

......

「姐姐，生日快樂。」

進門後，我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間的沈芙。

她頭頂上帶了生日帽，但表情卻冷冰冰的，讓人無法靠近。

我也不敢再上前，俏俏的把禮物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自己就坐到了離門口最近的位置，方便隨時離開。

大家唱了幾首歌，就開始玩遊戲，趁人多噪雜，看不到我，我就準備開溜。

可就在我起身的瞬間，一個穿著大膽暴露的女生，就站到了我面前。

「沈芙，你弟癲痫的時候啥樣？讓姐妹幾個瞧瞧。」

她的話一出，玩鬧的眾人就把視線投了過來。

我身子驟然一緊，餘光看向沈芙。

沈芙抬起冰冷的眸子，眼神有些怒氣的瞪向說話的人。

那人瞬間閉了嘴，但沈芙旁邊卻傳出了一個略微尖細的男音。

因為燈光太暗，我始終看不清男人的面貌。

「我也挺想看看的，你不會是不舍得吧？」

沈芙看了我一眼，然後看向緊緊貼著她肩膀的男人。

「真想看？」

男人嗯了聲，眾人也齊刷刷點頭。

得到回復後，沈芙便在桌子上拿起酒，二話不說就往我身上澆。

接著，我瞬間就被刺激到渾身抽搐，倒地吐白沫。

眾人笑的笑，拍的拍，甚至還用腳踢了踢我的小腿。

我無意識的抽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在做些僵硬的動作。

直到我快窒息時，沈芙才把那男人從肩膀處撥開，起身過來給我做急救。

她手法很嫻熟，眼神卻十分玩味，低聲在我耳邊囈語。

「還敢喜歡我嗎？」

我大喘著呼吸，瘋狂搖頭。

「不敢了。」

然後，她起身走到了剛才的位置，輕聲問旁邊正害怕到發抖的男人。

「嚇到了？」

沈芙的聲音寵溺，心疼的去抹掉了男人臉上掉下的淚珠。

那個男人顫抖的點點頭。

「好可怕，我晚上會做噩夢的。」

沈芙溫柔的點了點他的鼻尖。

「小鬼，想讓我陪你就直說。」

我僵在原地，她曾經說過，隻叫我小鬼，這個稱呼是隻屬於我的。

我紅著眼睛看向她，沈芙也看了過來，接著她就吻上了男人嘴角的得意。

場上哗然，喊著「再親一個。」

男人露出害羞的笑，依偎在沈芙懷裡。

「別這樣看著我，你們還是看喻時發病吧，他一個大男人窘迫的樣子，比我可有趣多了。」

沈芙揉捏著他的臉蛋，說他機靈鬼。

然後冷漠的看向了門後狼狽不堪正被人玩弄的我。

接著，她說。

「算了，再玩就死了。」

她拿起桌上的酒，給男人倒了半杯。

男人也明顯生氣了。

趁沈芙哄他，我便逃出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出來的一瞬間，我的眼淚決了堤。

沈芙知道我發病時是多麼無助的，卻還是被她當成了消遣的遊戲。

她做的對。

我不敢了。

我真的不敢再喜歡她了。

這段感情直到今天，徹底結束吧。

2

晚上十一點，她敲響了我的門。

「出來。」

我靠著門邊問她。

「什麼事？」

沈芙那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藥丸碰撞的聲音。

「吃藥。」

她倒是盡職。

沈爸爸自從我大學畢業，把公司交給沈芙後，順便也把我交給了她，然後帶著我媽去了國外定居。

沈芙就聽話的把我照顧的事無巨細，盡管不再像以前那樣溫柔，至少沒讓我受過什麼委屈。

但，除了今天發生的這件事。

我打開門，露出一個門縫，伸出手去夠藥盒。

可卻被她突然的一個勁道，直接抵開了門。

沈芙把腳抵在門邊，自顧自的打開藥盒，然後把水遞給我。

冷淡的仿佛今天我被羞辱的那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沒說話，吃了藥，喝了水，就準備關門。

她卻遲遲不讓開，淡淡道。

「不吃顆糖順一順？」

往常的確是需要的，但現在不必了。

相比於藥，心更苦。

「不用了。」

然後，用力一拔，算是徹底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剛才在聊的語音還沒掛斷。

鍵盤敲打的聲音傳出了手機。

我走到桌子旁邊，有些歉意。

「抱歉，程醫生，讓你看笑話了。」

那邊嗯了一聲，說了最後一句，就掛了電話。

「今天就到這裡，先睡一覺吧，睡醒就是明天了。」

她向來如此，說出的話總讓我感覺到舒適，讓我覺得我隻是得了一場重感冒，並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

她叫程筱，是我媽找來給我治療癲痫的醫生。

每次犯病，我都會跟她講一下發病時的狀態和情緒。

程筱一次次針對性的幫我治療改進。

經過她的指導，我是好了不少。

關上手機，我直接上了床。

可剛閉上眼，我就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緊接著，吱呀一聲。

門開了。

沈芙拿著我遺落在 KTV 的眼鏡站在床邊。

她陰沉著臉。

「剛才和你說話的女人是誰？」

我被她的表情嚇到，她繼續發問。

「為什麼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

然後她隨手開了燈。

接著她穿著還沒換下的黑色連衣裙走到我床邊。

我故意不去看她，視線落在對面的畫框上。

「她叫程筱，治療我癲痫的醫生，每次犯病後，會跟她講一下具體情況。」

沈芙把我的臉掰過來。

「所以，從那裡回來後，你們一直在聊天，聊了三個小時？」

我嗯了聲。

沈芙便輕笑了一下。

「你喜歡她？」

我不懂她的腦回路，把自己塞進被子裡，語氣冷淡。

「你想多了，姐姐。」

不知道是哪裡惹到她，她直接掀開我蒙著頭的被子，猩紅的眼睛看著我，手落在我耳邊。

「我不準。」

我冷嗤一聲，把這句酸意滿滿的話當做放屁。

「呵，你憑什麼不準？你不喜歡我，還要霸佔著我，這種行為叫什麼？用我提醒你嗎？」

估計是我的語氣太義憤填膺，她愣了一下，然後恢復到以往冷淡的樣子。

「早點睡。」

3

我是想早點睡的。

但她和 KTV 的那個男人在隔壁的聲音吵到我沒辦法入睡。

早上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穿著松松垮垮的白色襯衫，上面露著兩顆櫻桃，下面露著半顆蜜桃，在廚房忙碌，一會兒煎雞蛋，一會兒倒牛奶。

見我下樓，原本忙碌的身影停滯了下來。

轉而輕笑出了聲，看著正坐在沙發上敷面膜的沈芙不懷好意道。

「噗，不好意思，我一看到你弟，就想到昨晚他躺在地上抽搐的畫面，挺搞笑的。」

沈芙抬眸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繼續敷著面膜看手裡的平板，跟耳機裡的人討論工作。

我尷尬極了，原本剛疏離好的心情，全被他的嘲笑給弄沒了。

他倒是坦蕩，大大方方的走到我面前，遞給了我一杯牛奶。

「正式認識一下，司敘，是沈芙的男朋友，比你大幾個月，可以叫我哥哥，以後我會住在這裡，替沈芙照顧你。」

他的語氣毫不客氣，特別是照顧兩字更是咬牙切齒。

仿佛住在這裡就是為了監視我是不是還對沈芙心存歹念一樣。

我沒有什麼好脾氣。

直接接過牛奶潑到了他臉上。

司敘一下驚到了，跳著腳擦拭臉上的牛奶。

「不用你照顧，我會主動搬出去。」

說完，我就返回到房間收拾東西。

這個地方住的實在壓抑，索性我還搬到我媽沒嫁過來之前的老房子去住。

雖然距離市中心遠點，但至少不憋屈。

眼不見為淨。

裝了滿滿一大箱東西，我就拉著行李箱下了樓。

而門口，沈芙正和司敘站在那裡。

看樣子是在等我。

沈芙勾了勾手，示意我過去。

「過來，給司敘道歉。」

司敘一副吃虧的模樣摟著沈芙的腰。

我也開始認同那句話。

記憶裡的白月光，連她本人都比不上。

明明張揚熱烈的青春少女，怎麼一點點變的這麼陰暗，惡心。

走到他們面前，我松開行李箱。

「我可以道歉。」

這句話一出，司敘臉上的嘚瑟勁又起了。

但我又接著開口。

「那昨晚的事情，誰給我道歉？」

沈芙眉頭皺了皺。

司敘說道。

「昨天大家都喝多了，都是鬧著玩的，再說，那是你姐姐的生日會，你給大家助助興怎麼了？」

沈芙回避著我的視線。

我懟了上去。

「那我生日的時候，你給我表演個脫衣舞助興怎麼樣？」

話落，我的臉上就被沈芙扇了一巴掌。

「你過分了。」

耳邊持續嗡鳴，沈芙的神色逐漸多了些緊張。

我捂著臉，堅定的眼神看著她。

「這巴掌就當是還了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以後我不欠你的了，也不再對你有齷齪的心思。」

沈芙拉上我的手。

「小鬼，對不起。」

我冷嗤了一聲。

「是對不起昨晚對我的羞辱，還是今天的巴掌。」

4

剛到老家，就收到了我媽的電話。

「小時，你搬出來幹什麼？跟芙芙吵架了？」

我媽的語氣很謹慎，一半擔憂我的心情，一半擔憂她在沈爸爸面前的形象。

自打住到沈家後，我媽就教育我。

我們是寄人籬下，要處處避著點，不要給他們父女倆惹麻煩。

我知道我媽很愛沈爸爸，但出身再加上我的身體原因，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不自覺在沈爸爸面前就很卑微。

盡管沈爸爸並不在意這些外在條件，但人就是這樣。

越是愛的深，就越是在意。

我說：「她帶男朋友回家了，我住在那裡不方便，所以就回以前的房子住了，你別擔心，我挺好的。」

我媽不放心的嗯了一聲。

「也是，打擾到她就不好了。」

「但你一個人住，我也不放心。」

「這樣，你去找你林阿姨吧，你先住在林阿姨家，等我過段時間回國把老房子賣了，加上我這些年存的錢，給你買套新房子住。」

「你林阿姨的女兒程筱也在家，這樣發生什麼事情她還能幫襯些。」

我還想再說什麼，但我媽那邊急匆匆就掛了電話。

然後發來了林阿姨家的地址。

我不想讓我媽擔心，也不想再給她增添負擔。

這麼多年，她一個人照顧我夠辛苦了，好不容易等我身子好些，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能再做她的累贅。

行李箱原封不動的又被我拉出了門。

林阿姨的家住在市中心，離市醫院很近。

可能是為了程筱上下班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