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媽媽養了一隻小比熊，叫糖糖。

陸叔叔也養了一隻小比熊，叫棉花。

我和媽媽出去遛狗的時候，經常碰到同樣出去遛狗的陸叔叔。

有一段時間，陸叔叔出差沒辦法照顧棉花。

就麻煩媽媽幫忙照顧。

媽媽說：「可以。」

於是，兩人就加了微信。

我每天都把帶著糖糖和棉花一起出去遛圈的視頻發給陸叔叔看。

陸叔叔出差回來，帶了很多好吃的來感謝我。

後來有一次我半夜生病，媽媽打不到車。

陸叔叔恰好下夜班趕回家，第一時間開車送我和媽媽去醫院。

忙前忙後一整晚，半句怨言都沒有。

漸漸地，媽媽和陸叔叔就熟悉起來。

陸叔叔廚藝好，不忙的時候，喜歡下廚。

做的大餐，比五星級大廚做的還要好吃。

陸叔叔說一個人吃飯沒意思，不出去應酬的時候，會喊我和媽媽一起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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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承認，他成功抓住了我和媽媽的胃。

不過最最關鍵的是，陸叔叔支持我媽媽搞事業。

他說：「女人不應該被困在家庭，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夢想和事業。」

但是媽媽帶著我一個拖油瓶，早就跟社會脫節，出入職場，各種艱難。

在媽媽在職場撞得頭破血流、失落沮喪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媽媽，就趁著遛狗的時候，詢問陸叔叔怎麼辦。

陸叔叔總是能幫我解決難題。

和媽媽在遛狗的時候聊一聊，媽媽就會心情開朗，滿血復活。

有時候還會給媽媽介紹介紹人脈和資源。

媽媽不好意思。

陸叔叔就說：「如果一個男人不能給你提供人脈和資源，隻會跟你談情說愛，風花雪月，給你買個包，送束花，這樣的男人你千萬別心動，這是最低級、最廉價的討好。

「因為就連小孩子都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我看到媽媽臉都紅了。

深夜，我躺在媽媽懷裡，超級八卦：「媽媽，你會和陸叔叔結婚嗎？」

媽媽問我：「你很喜歡陸叔叔？」

「喜歡，比爸爸香。

「就算爸爸放棄一切來找我們，我也不稀罕，我不要再當小金絲雀了。

「而且，我們老師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媽媽驚訝：「學校的老師還教這個？」

「不是啦。」我跟媽媽八卦，「是李老師，她前男朋友來學校找她，還給她獻花，李老師直接把鮮花丟到了垃圾桶裡，還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我記住啦，好馬不吃回頭草。」

媽媽被我逗笑了，親親我的額頭。

「嗯，睡吧，夢都是反的，你爸爸有了白月光，才不會稀罕我們娘倆。」

我也這麼覺得。

所以我完全沒想到，第二天下午。

當我背著小書包從第七實驗小學走出來的時候，竟然看見爸爸站在校門口。

他雙眼通紅，聲音哽咽。

「萌萌，爸爸終於找到你了。」

7

他蹲下來，就像面對失而復得的珍寶，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懷裡。

我迅速躲閃，如避臭烘烘的髒東西一樣，拉開和爸爸的距離。

因為我看見遠處，想做我新爸爸的陸叔叔，正和媽媽並肩而行，一起來接我放學。

我怕陸叔叔發現爸爸，急得直跺腳。

「新爸爸要來了，你快躲起來。

「要是讓新爸爸知道我已經有了爸爸，我怕他小心髒受不了。」

爸爸聞言，表情碎了。

眼神格外受傷，像是大海掀起滔天巨浪。

他銀牙霍霍，格外嚇人：「什麼新爸爸？你是我的女兒！哪來的新爸爸？」

我翻了個大白眼給他看。

眼看陸叔叔和媽媽越走越近，我用力推他。

將車禍墜落懸崖時，爸爸在電話裡說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他：

「能不能別鬧？新爸爸雖然沒病，但他不能受刺激！」

說完，我無視他像是吃屎一樣難看的表情。

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朝新爸爸和媽媽飛奔而去。

「陸叔叔，媽媽，放學啦。

「你們猜我今天數學考了多少分？

「是 100 分哦，老師都誇我進步了，還給我獎勵了一朵小紅花。」

我獻寶似的把手背上貼著的小紅花給陸叔叔看。

陸叔叔蹲下來，把我抱在懷裡。

「萌萌出息了，想要什麼獎勵？叔叔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那當然咯，名師出高徒！」

陸叔叔一直在給我補習數學。

他是米國常青藤大學的高材生，教我一個小學生數學題，還能教不會？

我把小紅花摘下來，貼在陸叔叔的額頭上。

可是身後卻傳來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是誰？放開我女兒！」

我扭頭，用力摟緊陸叔叔的脖子：

「這是我的新爸爸，我和媽媽早就不要你啦，你別瞎嗶嗶。」

8

爸爸卻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將我強硬地從陸叔叔懷裡抱走。

隻對媽媽留了一句話：「想要女兒，就跟我走。」

哇哦，爸爸完了！

到現在還改不了霸道總裁的臭毛病。

竟然想拿我要挾媽媽？

我可不是豬隊友，掙脫不開爸爸，索性跟媽媽揮揮手：

「媽媽，不要擔心。

「既然爸爸來了，我就跟爸爸住幾天好啦。

「正好，萌萌也不想做小電燈泡啦。

「沒有我，媽媽可以和陸叔叔過二人世界。

「哇，完美！」

我看到媽媽被我逗笑了，說：「好，你跟爸爸待幾天，媽媽最近忙一個項目，正好要加班。」

爸爸看媽媽真的沒有追上來，臉色瞬間比黑炭還要黑。

他低頭，無可奈何地看著我。

「吃裡爬外的小壞蛋，你到底是誰的女兒？」

我當然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袄。

翻個大白眼給爸爸看。

「媽媽已經吃過更好的，陸叔叔紳士又懂得尊重女孩子，不像你，大男子主義，隻把我和媽媽當大小金絲雀，到現在還想拿我威脅媽媽，我和媽媽才不會上你的當。」

「我……」爸爸欲言又止，改口問，「一點都不想爸爸嗎？」

我歪著腦袋，斬釘截鐵地說：「不想！」

其實是想的，但是我不想承認。

下一秒，就聽到爸爸說：「爸爸很想你和媽媽，爸爸為了找到你們娘倆，放棄了一切。」

真的嗎？

所以，我的夢不是反的咯？

爸爸是來攻略我和媽媽的？

不過，那又如何？

我才不會感動。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如果不是媽媽和系統兌換了積分，我早就死了。

我死的時候，爸爸滿腦子隻有他的白月光。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

「哦，那你想咯，不過想也是白想，我和媽媽已經不需要你了。」

9

晚上，爸爸帶我住酒店。

明明說為我和媽媽放棄了一切。

我卻看到他拎著一個大箱子，箱子裡全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金磚。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手腕上的一塊腕表賣掉都值幾十萬，根本不可能一無所有。

虧得我還真的在心裡感動了三秒，覺得他願意拋棄一切來找我和媽媽，是真的在乎我們。

原來他隻是把財富都化作了金子帶過來。

既來之，則安之。

我趴在酒店桌子上做家庭作業。

爸爸把新買的手機遞給我：「給你媽媽打電話，報個平安。」

我拒絕。

「你分明是想把媽媽騙過來，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我今年八歲了，才不會上你的當。」

爸爸：「！」

「媽媽都說啦，她要加班，我們就不要打擾媽媽啦。

「媽媽一個人帶我很辛苦的，正好讓媽媽清淨清淨。

「接下來，就要麻煩爸爸照顧我咯。」

爸爸諷刺地說：「那麼辛苦做什麼，我養得起你們娘倆，怎麼，那個姓陸的養不起？」

我無視爸爸酸溜溜的話，埋頭繼續做作業。

我以前都不認真學習的。

爸爸總說：「不用那麼累，你就是一輩子不讀書，爸爸都養得起你。」

我信了爸爸的話，隻要做個會討爸爸開心的乖寶貝就行。

和媽媽一起生活後，我才知道。

不好好讀書，以後會找不到好工作的。

找不到好工作，就隻能仰人鼻息，做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可憐蟲。

就像住在我們樓下的宋甜甜的媽媽。

宋甜甜的媽媽經常被她爸爸打。

有一次動靜鬧得很大，媽媽看不下去，幫忙報警。

可是警察說，這是家庭內部矛盾，不好管。

我不解，問媽媽：「為什麼警察叔叔不把宋甜甜的爸爸抓起來？」

媽媽說：「因為他們結婚了，宋甜甜的媽媽又是全職媽媽，沒有生存能力，宋甜甜的爸爸若是被抓起來，她家的車貸、房貸，各種需要花錢的地方，就都會陷入危機，所以宋甜甜的媽媽寧願息事寧人，也不願意自家男人被帶去派出所。」

這也太可怕了吧？

如果宋甜甜的媽媽能夠自己掙錢養家，是不是就不用這樣瞻前顧後了呢？

原來不好好學習，以後挨了打都要忍辱負重、忍氣吞聲的。

我嚇得又多做了兩頁題。

10

爸爸看我做題做得辛苦，說：「別做了，餓不餓？爸爸帶你去吃晚飯。」

「不餓，我還沒做完。」

爸爸又說：「這麼辛苦做什麼？等爸爸東山再起，你就可以繼續做小公主了。」

我攥緊手中的籤字筆，一股無名火冒出來。

我劈頭蓋臉地罵回去：

「爸爸如果真的愛我，就應該把我當繼承人培養，而不是沒有生存能力的小公主。

「爺爺就不會希望爸爸做隻會吃喝嫖賭的小少爺。

「為什麼爸爸不像爺爺要求你那樣去要求我？

「爸爸還是隻把我當作小金絲雀對不對？」

爸爸看著我，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更氣了：「就連陸叔叔都告訴我，隻有好好學習，才能變得強大，以後才能像鷹一樣在天空翱翔，看更美的風景，爸爸卻隻想養廢我，讓我一輩子待在你的身邊做籠子裡的金絲雀，爸爸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不要跟你一起了，我要回家。」

爸爸抱起我不讓我走，主動跟我認錯。

可是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

「爸爸不是這個意思，女孩子不就是用來寵的嗎？那麼辛苦做什麼？」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就連爸爸的白月光都知道，要出國留學，出國深造。

「絕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停下自己的腳步。

「你就是因為這樣，才追不到白月光，隻能找替身望梅止渴。

「陸叔叔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要像男孩子一樣，百煉成鋼。

「爸爸如果不知道怎麼正確地愛自己的女兒，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既然爸爸願意放棄一切來這個世界，那我也願意嘗試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他必須學會如何正確地表達父愛。

如果隻是想把我困在牢籠裡，做白月光的替代品，我不稀罕！

「爸爸，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吧，不要再打擾我認真學習了。」

11

隔天傍晚，媽媽來學校找我，問我和爸爸相處得怎麼樣。

我嫌棄地說：「爸爸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我注意到媽媽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漂亮的鑽戒。

「哇！媽媽，陸叔叔跟你求婚了嗎？」

媽媽笑著點點頭：「嗯，昨晚，他有點急。」

「陸叔叔都追了媽媽三年啦，他再不急，我都要替陸叔叔急啦。

「一定是爸爸的出現，讓陸叔叔產生了危機感。

「爸爸如果知道他做了神助攻，一定會氣到爆炸。

「等會兒，我好好氣氣他。」

媽媽問我：「關於爸爸的出現，你是怎麼想的？」

我搖搖頭：「媽媽，我不知道，心裡生氣，又有點小開心。

「媽媽，我是不是很賤，明明說過永遠都不會原諒爸爸的。」

媽媽把我抱在懷裡，說：「媽媽可以和顧念瑾劃清界限，以後大路朝邊，各走一邊。

「但你不一樣，不管怎麼說，顧念瑾都是你爸爸。

「媽媽尊重你自己的選擇，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明白啦：「媽媽，你和陸叔叔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身後傳來一道震驚又受傷的聲音，「寧萱，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手裡拎著我愛吃的草莓蛋糕，哗啦一聲落到地上。

眼眶通紅，聲音因為不甘而顫抖：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可以改的，我一定會彌補。

「你給我一次好好愛你和萌萌的機會，行不行？

「得知你和萌萌出事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楚內心，我早就愛上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我不是忘不了白月光，我隻是習慣了你們的陪伴，不知道你們的離開，對我的打擊有多大。

「我顧念瑾這輩子沒求過人，今天我認真地求你。

「別嫁給其他人，萱萱。」

12

爸爸的情緒很激動，媽媽卻很冷淡。

「顧念瑾，以前你把我當作替身金絲雀，我把你當作攻略對象。

「從一開始，我們對待這段感情的目的就都不純粹。

「所以，我不怪你，但是你也別怪我。

「我已經找到想共度一生的人，隻是那個人不是你。

「接受現實吧，我們好聚好散。」

爸爸攥緊五指，沉聲反駁：

「不可能，你以前待在我身邊，明明也很快樂，我怎麼就不是你想共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