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冠軍她擺爛了

第2章

我以為他在玩什麼替身文學,喜歡杜玉不過是因為她有幾分像我。


可當杜玉在我飯食中下了紅花,差點致我墮胎,人贓並獲之時。


那個曾經字字句句說著不負的少年君王,拉著她的手冷臉瞧著我。


「左右孩子無事,你又何必苛待自己的妹妹。


「朕屬意的,原本就是玉兒。」


我怔在那裡,口中喃喃自語,不斷重復:「什麼叫你屬意的原本就是玉兒?那我算什麼?」


他們二人執手相看,守著共同的秘密,我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於是我殺了杜玉,也殺了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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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著杜玉在蕭辰上朝的必經之路上賞花。


杜玉忍了許久問我:「姐姐,此處並沒有一朵花啊。」


我瞅了瞅灰撲撲的宮牆,訕訕地笑:「是你,你可不就是一朵最美的嬌花嗎。」


我成功惡心到了自己,和杜玉。


她用瞧智障的表情瞅了我半天,不得已點了點頭。


「姐姐你說賞花,那便賞吧。


「之前聽父親說姐姐性情大變,驚了聖駕,妹妹本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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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從小就端莊守禮,乃是大家閨秀中的典範。


「隻是這一進宮門深似海,姐姐可是遇到了什麼。」


杜玉臉上的憂心不像是假的。


可她後來的狠辣也不像是假的。


算準了蕭辰即將經過,我示意杜玉趕緊閉嘴。


她乖巧地垂下頭。


旭日初升,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她嬌嫩的臉上,甚是好看,這不得把蕭辰迷成個智障?


果不其然,他前呼後擁走過來之時,眼神落在杜玉身上,一下便怔住了。


我在旁邊躍躍欲試,擠眉弄眼。


杜玉感受到灼熱的目光,頭更低了。


「皇上,這是我妹妹,杜玉。」


見蕭辰許久不語,我潦草行了個禮,著急地開口。


蕭辰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然後,轉身便走了。


不是,他怎麼能走了呢?這就是對待此生摯愛的態度?


言猶在耳,是他自己說的啊,朕本就屬意杜玉。


怎麼就說話不算話了,我煩躁地踢了一下腳邊的花壇。


沒注意力道,咔嚓,指甲蓋掀了。


我一下跌坐在地,抱著腳指甲哀號起來,就差打滾了。


杜玉驚呼一聲,連忙來攙我。


卻被蕭辰搶了先。


他轉身抱起我,一陣短暫的暈眩後,我聽到他鼓點一般的心跳聲。


我玩命掙扎,他的聲音自頭頂傳到我耳邊。


「別動。」


11


太醫委婉地說我力大如牛,這才把指甲蓋給掀了。


腳趾連心,上藥的時候我哭得如豬叫。


蕭辰嫌我煩,一把捂住我的嘴:「五馬分屍的時候也沒見你叫這麼大聲。」


好小眾的語言,不愧是高手間的對決。


我拿眼神剜他,他不為所動。


我張口咬他,他神色不變。


杜玉見我們之間的互動如此香豔,紅著臉退了出去。


「你怎麼回事,我把你心上人找來了都不行?


「等價交換,杜玉給你,你放我出宮,此生我不妨礙你倆的好事,你也給我個痛快。


「你若是擔心我碰到危險,小命不保,那還不好辦?你給我批十個八個侍衛,貼身保護我,我還能死了不成?


「再者,便是我死了,你這皇帝就做不成了?就得回到選秀那日?我看不見得。」


蕭辰不搭話,我便苦口婆心勸說他:「你將我困在這裡也不是良策啊,後宮爭鬥你也是經歷過一遭了,我能保住小命,那可全靠運氣。


「誰知道這次我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我尋思著在宮外反而更安全些。」


他仍是不語,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大抵是被我叨叨煩了。


我識相地閉上嘴。


「杜若。」良久,他開口喚我。


「你便這麼想出宮?」


我抬頭瞧他,他臉上似有些疲憊。


我篤定地點了點頭:「上天讓我重活一世,不就是給我機會讓我瞧瞧宮牆外的一片天嗎。


「我也想看看塞外的雪,看看草原上的鷹。


「看看山間的雲與月。」


我沉浸在自己卓然的文採中,說個不停。


「住嘴住嘴住嘴。」


蕭辰摳著太陽穴打斷我。


「你說的這幾個地方,太危險!


「哪個都不準去!」


12


腳傷還沒好,杜玉便來辭行。


「妹妹怎麼這般著急啊?」我還沒拿你換我的自由呢啊!


杜玉笑得坦蕩:「姐姐得聖上恩寵,自然就不需要妹妹了。」


見我疑惑,杜玉拉起我的手坐在了床邊。


那溫度自指尖傳來,是與記憶中不同的熱絡。


「爹娘接到姐姐的信,以為姐姐在宮中孤立無援,才讓妹妹來瞧瞧。


「可我見昨日光景,聖上與姐姐明明恩愛,妹妹還在這裡做什麼?」


「可是。」我遲疑著開口,下半句卻不知該怎麼說了。


可是我上輩子殺過你啊。


可是你不是來爭寵的嗎?


一句話哽在喉頭,千回百轉說不出,罷了,不過前世恩怨,不說也罷。


況且,今時今日不似往昔,我又如何能拿著上輩子的恩怨來指責她。


我嘆了一口氣問:「你可為自己打算過,這京中男子你可曾細細考量過?


「要姐姐看,戶部尚書家的獨子文韜武略,為人也正派,要不要姐姐替你在父親面前提上一提?」


這戶部尚書家的公子,上一世官拜三公,人品清正,是個良人。


「姐姐。」我話音未落,杜若便打斷了我的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姻緣關乎家族榮辱,又豈能由你我隨意置喙?」


「那你可有心上人?」我急忙問。


杜若搖了搖頭:「自然是沒有的,我福薄,不像姐姐可以找到聖上這樣情投意合的良配。」


上一世我與杜若並不親熱,到了宮中也是針鋒相對,不曾並肩作戰。


更不要說像現在一樣挽著手說體己話了。


我恍然發現自己是不是從沒了解過這個妹妹。


13


前世的種種如今已大不相同,我無寵,也無人敢加害。


杜玉沒有入宮,而是與旁人有了婚約。


消息傳來的時候,我手中的果盤啪嘰掉到了地上。


蘋果桃子滾了一地。


怎麼會是他,臨安王的次子,蕭慎?


上輩子這個時候,正是這臨安王策劃了在宮宴之上行刺蕭辰。


我腦中一片亂麻,前世今時,種種細節,看似不相關,卻隱約朝著我無法控制的局面飛速狂奔。


我思來想去,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踢開了始作俑者的的御書房。


看門的太監跪了一地,裡面陪侍的李貴人花容失色。


後宮關於我的流言越來越離譜,傳來傳去竟說我是蕭辰流落在外的親生母親,要不然如何解釋他對我的百般維護。


我維護你媽。


李貴人捏著裙角貼著牆邊溜走了,大氣不敢出一聲。


蕭辰大約是被氣笑了。


「你可還記得上輩子這時候發生了什麼?」


見我開門見山,他不緊不慢地為我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


我一把推開,作為滿級大佬,我怎會喝這種來路不明的水。


「你可想好了如何應對?」


上輩子若沒有我為他擋下那一劍,恐怕他還要死得更早一些。


隻是不知道重來一次,事態會如何發展。


「你擔心我?」


「我擔心我的十個精壯侍衛。」


蕭辰沉吟片刻,拿起我面前的茶一飲而盡:「你且回去。


「中秋家宴,你也不必來參加。


「上輩子的事情,也不會重演。


「你放心。」


說完不再看我,我本就是來提醒他時間已到,見他成竹在胸,我便轉身離開。


正欲開門,背後傳來他的聲音。


「若若,你可曾想過,上天為何讓你我重活一遭?」


我腳下一頓,是啊,為何呢。


自回來那日起,這個問題便時刻縈繞在我心間。


上輩子我去父留子,已達巔峰。


不曾有遺憾,也不曾對不起誰,為何讓我重來一遭。


推開書房的門,夕陽猝不及防打到我的眼簾上,一陣恍惚。


管他為什麼呢,我總歸是要朝前走。


14


轉眼便到了中秋家宴之時,我這個無寵的坦答應自然是不用去的。


可這天大的熱鬧我能不去?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我支開子葉悄悄跑了出來。


為了掩人耳目,特意挑了條人少僻靜的小路。


可是不出意外,還是出意外了。


當我一腳踹到草叢裡蹲著的黑衣刺客的時候,我的腳指頭,又疼了。


我抱著腳疼到失語,一把匕首轉眼架到了我脖子上。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跟你一樣都是來殺狗皇帝的啊。」


「你竟然知道我是來刺殺的,那更不能留了。」那刺客壓著氣泡音說話,眼看就要手刃我。


「臨安王,我也是臨安王派來的!」


「胡說!我並非臨安王的人!」


我信你個鬼,要不是老娘是穿越來的,還真要被你诓騙了。


我循循善誘:「兄弟,我懂。


「刺客,就是要蹲草,不會蹲草的刺客不是好刺客。


「我也是一名合格的刺客,所以你我二人才會相遇在這同一片草地。」


被我的真知灼見打動,黑衣刺客臉上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手上的匕首也放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急忙拉過他的手,繼續蹲進草裡。


「兄臺當真是主人安排來相助我的?」夜幕中,他的臉染上了奇怪的紅暈。


我忙不迭地點頭。


他將我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由衷誇贊。


「兄臺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扮作女子,這下誰能分得清殺手跟嫔妃呢。」


我對著他點了點頭,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御花園歌舞升平,我二人躲在草裡喂蚊子,許久,我的腿有些酸脹,忍不住張口詢問。


「刺客大哥,隻是不知,下一步我們要如何刺殺這狗皇帝呢?」


再不出擊這中秋家宴就結束了!


「你也不知道?」刺客搖搖頭,一臉茫然,「實不相瞞,小弟也是第一次做刺客,沒有經驗呢。」


一隻蚊子從空中飛過,落到了刺客大哥的臉上,我忍不住啪一下扇了過去。


古籍誠不欺我,這世界果然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不是,臨安王搞笑呢,這刺殺經驗還沒我豐富呢???


「是誰,誰在那裡?」


15


許是我徒手拍蚊子的聲音在夜晚太過突兀,引來了巡邏的侍衛。


須臾,我們二人便被團團圍住。


我無奈地從草叢裡鑽出來,對著刺客大哥抱歉一笑。


下一秒趕來的皇後便發出了尖銳的爆鳴:「私通!這是私通!


「坦答應與侍衛在御花園私通!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坦答應,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將這二人拖出去即刻杖斃!」


仿佛觸發了什麼捉奸支線,皇後一句接一句,好不嫻熟。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捉奸不用講究基本法的嗎?


可沒人給我辯解的時間,我被兩個侍衛強押著摁到了地上。


「放肆!」


明黃色的鞋出現在我眼前。


抱歉啊蕭辰,我本來打算拖到家宴結束,救你一命的。


「皇上,坦答應與侍衛私通已是人贓並獲,皇上還要袒護她嗎?」


咦,坦答應的坦難道是袒護的袒嗎?


我走神了片刻,一旁的刺客大哥也很佛系地放棄抵抗。


「坦答應救駕有功,著即冊封為坦貴人。」


空氣凝固了,身後的兩個侍衛無所適從地放開了手。


我在跪下謝恩跟跪下磕頭之間,選擇了站起來。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衝皇後眨了眨眼。


瞧見了沒,我是他野爹,而你,隻是他親口冊封的皇後而已。


皇後羞憤不已,眼中冒火,不服氣地看向蕭辰。


「皇後,此人的打扮是侍衛嗎?


「你是侍衛嗎?」蕭辰懶得與皇後爭辯,轉頭問刺客大哥。


「……」


「......」


「我是刺客。」刺客大哥仿佛得了什麼不說真話就會死的大病。


「看,坦貴人早知有刺客埋伏在此處,卻還能不顧生死與刺客斡旋。


「皇後你說,這不該賞嗎?」蕭辰輕飄飄的幾句話,坐實了我野爹的身份。


「坦答應與刺客勾結,這罪責仿佛更大了。」皇後還欲與他爭論一二,卻被他打斷了。


「皇後可莫要擾了今夜的月色啊。」


說罷,便徑直朝我走來:「今夜,朕去坦貴人處。」


我嘴角一抽,你可別來沾邊。


月涼如水,灑下滿地清輝,瞧著沐浴在月華下的蕭辰,我突然覺得脊背發涼。


是在夢裡,還是在上一世,這件事好像有哪裡不對。


我抓住蕭辰的衣袖,急於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耳邊突然傳來呼嘯的風聲,臉上傳來尖銳的劇痛,蕭辰一把拉住我護到身後。


一片混亂中,我看到一枚淬著毒的箭矢直插蕭辰的胸口。


入目皆是紅色。


16


這是我第二次直面蕭辰的死亡。


上一次,我日日在他飯食中下毒,我瞧著他一日日變得憔悴,對他的死亡是有預感的。


我每天都在想,還有半年,還有一個月,還有一日。


等到那一日真正來臨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他如死魚一般喘著粗氣,形容枯槁,但仍竭力抓住我的手,我嫣紅的指甲落到他灰白的皮膚上,讓人無端感覺到悲傷。


我甩開他的手,湊近他的耳側:「嫔妾祝皇上,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我惡毒的詛咒中,他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往事歷歷在目,今日卻又重演。


周遭人聲鼎沸,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來了,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一碗一碗的湯藥端進來。


我呆滯地站在原地,任由蕭辰緊緊抓住我的手,卻沒有甩開。


蕭辰為何要為我擋下那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