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用擔心，隻是腿沒好全站太久了而已。」

李承殊朝我安撫地笑，我這才發現他臉上全是冷汗，雙腿也止不住地在顫抖著。

我把人扶到輪椅上，紅著眼指責道：「知道自己還沒好，幹嘛要逞強？」

「不這樣，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他心虛地低著頭，眼睛卻不時往我這邊瞟。

那委屈的模樣看得我一下就心軟了。

我拿他沒辦法，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也是無奈，沒關系李承殊，以後你的腿會越來越好的。」

我握住他的手，抬起頭朝他笑。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瑤瑤，你也會一直陪著我越來越好的，對嗎？」

「當然了！」

聽到我肯定的回復，他眉眼也頓時彎了起來，眼波流轉開來，盡顯溫柔。

我們倆對著笑了好一會兒，都覺得好像這樣有點傻，才收起了笑容。

我左看右看，目光定格在最高處的龍椅上。

「李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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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馬上就要當皇帝了耶！」

「我知道。」

李承殊耐心地回答著我無意義的問題。

我又問：「那你當了皇帝，我還能罵你嗎？」

李承殊無奈地笑：「能，不光能罵，還能打。」

我垂著眸，勉強笑了笑。

他好像察覺到了我心裡的那點不安。

「瑤瑤，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

「你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犯懶不想做的事就丟給我，不高興了就罵我，實在生氣了就打我。

「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你處置。」

我眼睛有些湿潤了，又感動又被他的話逗笑。

「你說得我好像是什麼惡霸一樣。」

李承殊給我擦淚。

「什麼惡霸？明明是個小哭包。跟小時候一樣，逞強抄筆記，抄得手痛了，就躲在樹下哭。」

「你連這都知道！」我蒙圈了，下意識問道，「那我在你這還有秘密嗎？」

李承殊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認真地看向我的眼睛，看得我有點慌的時候，他收回了目光。

「我想還是有的，不過既然是秘密，你不想說，我永遠也不會問。」

我徹底慌了。

李承殊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心裡亂成一片，李承殊與我四目相對，他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眼眸如琉璃一般透亮卻易碎。

「瑤瑤別怕，我們之間，沒有安全感的人從來是我，你或者可以沒有我，我卻不能沒有你。」

他說著，又看向了最高處的那個位置。

「高處不勝寒，我無法想象，那個如瑤臺一般的地方，若是沒有你陪伴，我該何其寂寞。」

他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脆弱，我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

「那就讓我一直陪著你吧！」

李承殊轉頭凝望著我，眼神虔誠又炙熱。

「既然如此，我這有個皇後的位置，不知你願意要嗎？」

「可以，不過我要你後宮隻有皇後這一個位置。」

「不要後宮，唯你足矣！」

番外

李承殊登基後，我也順利當上了皇後。

不過我這個皇後整日闲得發慌，李承殊卻是忙得停不下來。

他當上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邊境之事。

他派顧雲墨為使臣，前往邊境與北宸和談。

可實際上，是讓他暗中帶回李若栩，成功之後，即刻起兵死戰北宸。

他說：「南晉不割地不賠款，更不需要靠和親這種手段來維持表面的和平，隻有戰爭才能換來真正的和平，所以哪怕流血也隻能打，打到北宸恐懼膽寒，戰爭自然會停止。」

果然，顧雲墨成功救回李若栩後，戰爭一觸即發。

可這次，南晉軍隊不再退縮，不怕流血，不怕犧牲，隻有前進。

一個月後，北宸損失慘重，糧草也消耗殆盡，隻能主動退兵不敢再犯。

南晉贏了。

李若栩回來的那天，我正在算賬。

漸漸熟悉宮中事務後，我發現原來當皇後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闲，整個皇宮的後勤管理都由我一個人負責，我還得負責財務工作，按時給宮人們發工資。

算得頭暈眼花之際，我看到了李若栩，眼睛一下就亮了。

壯丁！活生生的壯丁！

李若栩看到我也很驚喜，剛想與我訴衷腸就被我按倒在書桌前，開始幫忙算賬。

她蒙了，一臉悲憤地控訴道：「顧雲瑤，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我胡亂點頭：「嗯嗯嗯，好好好，乖，先幫我算賬。」

李若栩：「……」

終於算完賬，我們倆抱頭痛哭。

李若栩：「哇……瑤瑤，我好想你啊！」

我：「終於算完賬了，太難了，我以前數學就不好，嗚嗚嗚……」

李若栩一把推開我。

「顧雲瑤，你是在哭這個！」

我心虛，沉默，不說話。

其實顧雲墨早就已經寫信把所有事都跟我說過了，我都哭過好幾次了，現在情緒都醞釀不起來了。

為了哄李若栩，我陪睡了好幾天，把李承殊都趕出了房門。

直到第五天，李承殊拿著賜婚聖旨過來，李若栩終於興高採烈地找顧雲墨去了。

李若栩一走，李承殊立馬朝我撲了過來，他把頭埋在我懷裡，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露出一副酣足的模樣。

有時候我自己都懷疑，我身上是不是被下了什麼毒，讓他上癮了。

我還真的找過太醫來檢查。

後來發現，真的沒有。

李承殊就是單純地喜歡吸我。

有點變態，但可以接受，我選擇躺平任吸。

顧雲墨和李若栩也終於成婚了，顧雲墨高興得一個月裡出門都龇著一口大白牙。

我爹累了大半輩子，也是真的想要休息了，就主動辭官退休了。

他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

以前養魚，現在釣魚，這怎麼不算是個完美的循環呢？

可惜，我爹是個空軍佬。

生活過得悠闲自在，就是最近李承殊有點不太對勁。

他最近總愛用一種不甘又絕望的眼神盯著我，有時候笑容中還帶著幾分自嘲。

我觀察了好久，還是不知道他在犯什麼病。

我隻好哄著他，事事依著他，可越是對他溫柔，他的眼神卻越是哀傷悲涼。

我覺得，我可能這輩子都搞不懂男人。

直到那日，我在李承殊的書房看書，他在一旁批閱奏折。

有人來報，四皇子李承軒夜晚上屋頂上喝酒，不幸摔落斷了雙腿，問李承殊要怎麼辦？

李承殊沉默片刻，悄悄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沉著聲音道：「讓他自生自滅吧！」

我呆呆地看著書，心裡卻在想，李承軒這人是不是有點文青病呀！

以前就愛裝，現在喝個酒還非要跑到屋頂上去喝，cos 悲情俠士呢？

以前害得李承殊斷腿，現在自己腿斷了吧！

活該！

想完這些回過神來，卻見李承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露出了苦澀的笑。

我閉上了眼。

完了，又犯病了。

到了晚上，梳洗完，我翻起了我的首飾盒。

明天穿絳紫色的衣服，我想看看明天搭配什麼首飾，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搭配，心情莫名煩悶。

李承殊過來看見這一幕，眼一下就紅了。

「你是在找這個嗎？」

他手裡拿著一個玉佩，遞到我面前。

我仔細看了看，不認識，剛想搖頭，李承殊一把將我扯進懷裡，抱得死緊。

他聲音滿是絕望，卻隻是卑微地乞求著：

「顧雲瑤，我不管你是現在心裡有他，還是曾經有過他，別離開我，求你, 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會發瘋！」

我瞪大了眼, 一臉茫然地指著自己。

「啊？誰？我？我心裡有誰？」

李承殊終於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松開手, 踟蹰著開口：「李……李承軒啊？」

「什麼！我心裡有李承軒？」

我聲音提得老高, 心裡隻覺得荒謬。

「沒有嗎？」李承殊有些心虛, 但還是鼓起勇氣疑惑地問, 「那你這為何珍藏著他的玉佩？」

我又看了看那塊玉佩, 終於想了起來。

那不是李承殊當初離京時, 李承軒過來撬牆腳時送我的玉佩嗎？

我忘了扔？

向李承殊解釋了好半天，他才終於相信。

他又一次抱住了我，這一次卻是小心翼翼, 生怕弄痛了我, 好像對待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對不起, 瑤瑤，是我錯怪你了, 你打我吧, 隻要你別生氣！」

這麼多年了，李承殊還是那麼沒有安全感。

但我卻說不出任何責怪的話，隻是心疼地緊緊回抱住他，就像他之前抱我一樣。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 一字一句鄭重地開口：

「李承殊, 我愛你, 我這輩子也隻愛過你, 我顧雲瑤，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 你相信我, 好嗎？」

「好，我永遠相信你！」

顧雲墨被我帶偏，也陷入思考。

「（此」可我知道, 我大概是露出了破綻讓他發現了什麼。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 可如果他知道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心裡可能永遠都不會徹底放心。

不過沒關系，我用一生向他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但現在對於他的不信任, 我還是有些生氣。

我張開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李承殊悶哼一聲，卻沒有任何躲閃, 隻是默默承受著。

我心裡一軟，又松開了嘴。

「你為什麼不躲？」

「隻要你能消氣，再咬多少口都沒關系。」

李承殊認真地解釋道。

看著想把另一邊肩膀送來給我咬的李承殊, 我是有氣沒處發, 想了想懶得再跟他計較。

我拉著他往床上倒去。

李承殊有點慌張, 又有點期待。

他問：「瑤瑤，是有什麼新懲罰嗎？」

我挑眉一笑：「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解釋, 隻好用行動來證明了, 第一步，就先生個孩子試試吧！」

李承殊眼睛一亮：「這個懲罰，我很樂意配合。」

床帷慢慢合上, 遮蓋了一室春光。

此後，瑤臺不寂寞，登上亦有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