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瞬間冷靜下來，站起身退後兩步。

「李承殊，我知道一定是我爹他們跟你約好，才能像現在這樣把我送到你身邊，但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棄顧家於不顧。」

李承殊看著我退後的動作眼神一黯。

但他還是耐心解釋道：「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走。所以你放心，我不是接你跟我私奔的，隻是想讓你在安全的地方等著我。」

我心裡有些猜測，心跳加速。

「安全的地方？你要做什麼？」

李承殊仰起頭，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堅定如磐，仿佛沒有什麼能動搖他的決心。

他張了張口：「我要……造反！」

我竟沒有太多意外的情緒，好多事情一下就變得清晰明了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所以，我爹也知道，你們早就商量好了？」

李承殊蒙了一下，銳利的目光一下就消散了，呆住了。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個，摸了摸鼻子，看起來有些心虛。

「瑤瑤，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我炸了，指著他就開罵，「李承殊，你個混蛋，我早就在想我爹那麼多信是寫給誰，原來是寫給你啊！你們在那暗中勾結、暗度陳倉、暗通曲款，把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很好玩是吧？」

我爹還哭得那麼傷心，指不定就是在演我。

李承殊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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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這詞真不是這麼用的！」

「我不管，反正不管你是去造反還是幹嘛，都得帶上我，我要和你，和顧家，共同進退。」

講道理我肯定是講不過李承殊，但我會胡攪蠻纏啊！

李承殊奈何不了我，隻好同意下來。

我迫不及待就要走，他又拉住我，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嘆了口氣。

「先換身衣服吧！」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嫁衣，頓時就反應了過來，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現在大皇子那邊應該還在辦婚禮，那是誰代替我在跟他拜堂呢？」

李承殊臉色一下變得有些奇怪，咳了一聲。

「咳，是……你哥。」

「我哥！！！」

36

我們決定立即回城，先把顧雲墨救出來，別讓他被發現後出事。

我換了身小廝的衣服，站在李承殊身後給他推車。

兵臨城下後，我看著高聳的城牆面露難色。

「直接打嗎？」

李承殊搖頭，他隻是抬起頭朝城牆上揮了揮手，城門轟然打開。

我看得目瞪口呆，李承殊淡定地道：「若是沒有點把握，我怎敢造這個反，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放心。」

驚呆了我的哥，這是一點本事嗎？

我不敢說話，默默推著輪椅。

李承霖的人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兩隊人馬很快開始廝殺起來。

等他來到這邊看到這幅場景，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他看向穩居後方的李承殊道：「沒想到啊，我還是小看你了，二弟。」

李承殊笑了笑：「大哥在邊境多年，可能不知道，京城是我的地盤。」

李承霖大笑出聲：「哈哈哈，你說得對，京城是你的地盤，可邊境是我的地盤，所以你的腿斷在邊境。」

這話聽得我心裡一痛，猛地握緊了輪椅把手，李承殊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反倒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讓我放松點。

對面李承霖看著李承殊的腿，面露不解。

「我真不明白，你就算贏了又如何？」他冷笑，「一個廢人，會有人同意你坐上皇位嗎？」

李承殊面色從容，看上去信心十足。

「那就不勞大哥費心了，反正你應該也看不到那天了。」

李承霖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大言不慚，宮中的禁軍如今可都在我麾下，等看到他們，你就知道自己會輸得多慘了。」

李承殊笑而不語。

沒多久禁軍就到了。

「拿下他，本太子重重有賞！」

李承霖眼神裡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直到禁軍頭領直直越過他，來到李承殊身邊，果斷跪下。

「殿下，屬下來遲，請殿下贖罪！」

「不遲，你來得剛剛好。」

李承殊伸手將他扶起。

禁軍頭領起身謝恩，轉頭一揮手加入了戰鬥。

李承霖傻眼了。

37

接下來的戰鬥仿佛摧枯拉朽一般結束。

李承霖一敗塗地，面色灰白地被押著跪在地上。

他惡狠狠地抬頭瞪著李承殊：「沒想到你連禁軍頭領都能收買。」

李承殊俯身向前，看著他悠悠笑道：「大哥，我不是說過了嗎？京城是我的地盤。」

李承霖表情扭曲了一瞬，他咬緊牙關，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

「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隻是讓人把你推到荷花池邊，我應該……直接讓人把你溺死在池裡！」

他說完便掙扎著想要撲向李承殊，卻被人按在地上，隻能發出絕望的怒吼。

我有些驚訝。

竟然是他，我還以為會是四皇子。

李承殊沒有躲閃，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隻是不緊不慢地道：

「大哥，你錯了，那天你能讓人把我推到荷花池邊，不過是因為……我願意。」

我瞪大了眼看向李承殊，仿佛要把他的後背盯出個洞來。

這混蛋，原來那天他是為了試探主動去的。

又演我是吧？

李承霖也沒想到這點，掙扎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眼神中有恐懼，也有釋然。

「原來，我們都錯了。李承殊，我們都小看你了，我輸得不冤，哈哈哈，輸得不冤！」

他大笑出聲，用盡全身力氣掙脫束縛，拔出身旁將士的劍，果斷自刎當場。

鮮血四散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李承霖緩緩倒下，沒了聲息。

李承殊轉頭把我拉進懷裡遮住我的眼睛。

我隻聽到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

「我本來，沒想讓他死的。」

我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用力地回抱住他，希望能給他些許安慰。

38

結束之後，我們去接顧雲墨。

到的時候他還身穿嫁衣坐在婚房裡。

「喲，讓我看看太子妃長什麼樣？」

我強忍笑意走過去，掀開他的蓋頭。

顧雲墨一開始還慌得不成樣子，手忙腳亂地擋臉，聽到我的聲音才放下手怒視我。

「顧雲瑤！」

他作勢要抓我，我連忙躲到李承殊身後。

顧雲墨一臉憋屈地收回手，行了一禮。

「殿下，都結束了嗎？」

李承殊點了點頭。

「我在這後院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竟然已經結束了。」

顧雲墨立馬松了口氣，表情輕松了許多。

等他換完衣服收拾好，我們便一起去往皇宮。

皇上一天之內經歷兩次宮變，心情大起大落，如今隻留一息尚存。

他喘著粗氣看著李承殊。

「殊兒，沒想到最後，贏的人還是你。」

「得父皇多年教導，兒臣沒理由會輸。」

聽到這話，皇上費力地扯出一個笑容，他朝著李承殊伸手。

李承殊沉默片刻，還是推著輪椅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殊兒，你幫朕清除了謀逆之人，實屬大功一件，朕欲封你為攝政王，待朕走後，輔佐你十四弟登基，你覺得如何？」

這話是賞賜，也是試探，讓李承殊輔佐自己的幼弟，卻從未考慮讓他登上皇位的可能。

李承殊聽著聽著，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這笑容帶著些許自嘲，又有些寂寥，無端讓人感覺到了一絲壓抑。

他抽出手來，眼神冰冷。

「父皇，您可能不清楚，我不是來救駕的，我來這，是為了造反。事到如今，您不會覺得我還會聽您的命令行事吧？」

皇上雙眼瞪得很大，有種快要凸出來的感覺，看著很是嚇人。

李承殊又繼續道：「不過我跟大哥不太一樣，我並不在意什麼名聲。天下人要說什麼隨他說，史書如何寫我也不管，我會做天下第一個有殘缺的皇帝。」

說到這，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悄悄伸出手來，給他比了兩個大拇指。

李承殊，好樣的，幹就完了！

他忍不住低著頭抿嘴笑了笑。

然後回過頭又恢復了平靜，隻是眼神更加明亮。

「但我依然會當一個好皇帝，勤政愛民，開疆擴土，至於其他是非功過，就由後人評說吧！」

皇上的胸膛上下起伏，他費力地嚅動嘴唇，喉嚨裡發出隱約的呻吟聲，卻說不出來話。

他伸出手來想坐起來去抓李承殊，全身卻止不住地顫抖著，很快眼睛就失去了焦距，雙眼瞪得大大的，最終無力倒下。

39

皇上駕崩了，所有朝臣紛紛趕來。

我爹夾雜在人群中，看到我一身小廝裝扮站在李承殊身後還愣了一下。

不過畢竟是首輔，很快便恢復平靜。

等所有人都到了，李承殊直接開始宣布三日後登基，讓禮部盡快布置。

大臣們開始吵吵鬧鬧亂成一團。

有人鼓起勇氣問李承殊遺詔的事。

李承殊淡淡地回他：「遺詔？沒有。」

他一副我沒有遺詔，我後天就要登基，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

那人頓時噎住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

「他沒有遺詔，我有！」

四皇子李承軒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手裡舉著一道聖旨。

幾位大臣立馬接過聖旨仔細查看，最終得出結論。

「是皇上的字跡。」

李承殊眸光微閃，低下頭搖了搖露出一絲苦笑。

不知從哪裡冒出幾個官員，開始高呼著擁護正統，應該讓李承軒登基。

李承軒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看著李承殊道：

「二哥，你覬覦皇位我不怪你。可你要想清楚，你身有殘缺，怎能登上皇位？那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

李承殊看都懶得看他，轉頭看向顧雲墨。

隻見顧雲墨從懷裡掏出一沓紙，照著李承軒的臉就扔了過去。

「那你這個通敵賣國之輩，就配登上皇位了嗎？」

李承軒被打臉一擊，渾身都散發著戾氣，聽完他的話，卻是面色一變。

大臣們撿起那些紙，那正是李承軒與北宸走私獲取錢財，又用此收買官員的罪證，其中還有一項是將李承殊的行蹤告知敵國的證據。

他們看完就開始怒罵起來，李承軒被罵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可還是有人提出，四皇子或者不能為帝，但李承殊身有殘缺，同樣不能登基，應該另選皇子，扶持幼帝。

眾人吵成一團。

李承殊眼裡閃過一絲黯淡，他拍了拍手，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他雙手放在輪椅扶手上，一個支撐就站了起來，他邁著緩慢的步子向前走了兩步站定。

同時，一大群禁軍湧入殿內，將李承軒和跟隨他的大臣都按在地上，又將其餘所有人團團圍住。

李承殊這才開口：「我剛剛說三日後登基，什麼時候說過是在徵求你們的意見？」

眾人震驚地看著他站立的身影，終於沒再多說什麼。

這時，我爹走了出來，他面帶微笑，撲通一聲跪下行了個大禮。

「三日後登基大典，臣定會安排禮部的人布置好的。臣先在此代表各六部大臣，恭迎新皇登基，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大臣立馬反應過來，紛紛跪下。

「臣恭迎新皇登基，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40

等所有人走後，李承殊猛地朝後倒去，砰的一聲就砸在了地上。

我急忙衝了過去。

「李承殊，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