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氣憤地跑出辦公室。

我隻好請班主任撥打了宋家夫妻的電話號碼，讓他們親自來管教養女。

即使是在工作日，可夫妻倆一聽到女兒闖了禍，忙不迭丟下工作來學校。

班主任剛把成績單拿出來，還沒說宋思宜欺負我的事情。

夫妻倆看到她是第二名。

大嘴巴子直接扇了上來。

這一巴掌不僅打蒙了宋思宜，甚至讓班主任也大為吃驚。

「學生家長，有話好好說，即使孩子犯錯也不該動手打人啊！」

宋父置若罔聞，扯著宋思宜的頭發罵道：

「我們辛辛苦苦掙錢，把你送進全市最好的學校、最好的班級，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

「收養你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你說自己要考全省第一，讓我們一家人揚眉吐氣。

「現在隻考了年級第二，宋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宋思宜的臉皮火辣辣，捂住臉聲嘶力竭。

「爸爸你瘋了？我不過就這一次發揮失常，至於這樣打我？」

這個問題，我曾經也心存疑惑。

剛被宋家夫妻收養的最初階段，我一度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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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回報恩情，我決心提高成績來報答他們。

剛開始的學習還算輕松，在焚膏繼晷的努力下，我一直保持著第一名的好成績。

但我隻是個普通人，這世界上多的是比我優秀還努力的天才。

當我第一次滑到年級第十時，迎接我的是劈頭蓋臉的一巴掌。

直接把我的鼻血打出來了。

宋母一邊揚起手臂，一邊哭著質問我：

「為什麼別人都能考到年級第一，你不能？」

宋父往我臉上吐了口唾沫：

「這小妮子心思野了，我從她書包裡掏出來一張情書，把學習的心思全用到戀愛上，成績怎麼可能好？

「小小年紀不學好，非學賤女人勾引男人，看來得把她送進寄宿學校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不，爸爸媽媽，我沒有談戀愛，我不知道情書是從哪裡來的。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求你們別把我送進寄宿學校！」

我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地保證。

可是，沒有用。

宋家夫妻嫌棄我不學好，連夜把我送進一家「專門矯正不良青少年」的學校。

被電擊毆打、學狗叫、在地上討飯吃是常有的事情。

人的尊嚴蕩然無存。

我以為自己堅持不下去，一度爬上高樓想跳下去。

卻在所謂教官的闲聊中得到了真相。

「你還記得嗎？新來的學員叫宋初然，送她來學校報到的中年夫妻到底有幾個孩子？我記得五年前他們不是送進來一個小姑娘嗎？」

「噢，你還不知道吧。那小女孩叫宋勉，是因為成績退步被送來的。在咱們這兒待了有一年吧，剛回家沒多久就跳樓自殺了。這個叫宋初然的是他們新領養的女兒。」

「現在的小孩心理素質就是差，不就是被打罵了幾下嗎，至於尋死覓活？看來還是被慣的，多揍揍就好了。」

教官們哈哈大笑，完全沒把人命當回事。

可我卻不想死了。

死亡對我來說，隻需閉上眼睛一跳即可。

活下去卻更難。

我想要那些惡魔遭到報應，想讓自己活出個人樣，就絕不能輕易言死。

所以我用超越常人的毅力在寄宿學校待了半年之久。

經過大半年的「改造」，我成功成為宋家夫妻眼裡的乖乖女。

不僅成績優異，還對他們言聽計從。

順利成了高考狀元，在大學期間就創辦了屬於自己的公司。

如果不是宋思宜中途殺我，我復仇的計劃一定完美無缺。

想到這兒。

我抬眼看了看宋思宜。

不知道她是否有和我一樣的毅力，能從地獄裡殺出一條血路？

6

宋思宜的臉腫若豬頭。

最後還是靠全辦公室的老師一起出動，才從宋父手裡救出了她。

班主任語氣焦急：

「您也是當老師的人，怎麼能打罵孩子呢？」

宋父冷嗤一聲：

「別人的孩子我管不著，揍自己的小孩也不用你們管。

「棍棒之下才能出孝子賢子，一頓不收拾就賤得慌，學習自然也荒廢了。」

班主任被氣笑了：「謬論，您看我們班新來的轉校生，人家家裡不打不罵，照樣能考年級第一。」

宋父宋母一齊把目光投向我。

下一秒，兩人紛紛發出驚呼。

「你，你不是思宜的妹妹嗎？」

我歪歪頭，粲然一笑：

「叔叔阿姨，好久不見。」

我這大半年在顧家營養充足，皮膚滋潤，身形纖細，早不是那個在福利院裡又瘦又小的豆芽菜了。

變化忒大，難為夫妻兩人一時沒認出來。

宋母仔細盯我片刻，又看了看我遙遙領先的成績，一時有些恍惚。

「還是這孩子乖，早知如此，當時該收養她。」

宋父默不作聲，眼神閃爍。

像是默認了妻子的話。

宋思宜一下急了。

抱著兩人的腿大哭：

「爸爸媽媽，你們別不要我，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學習，求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她以為隻要自己依然被這對夫妻養育，就能復制我前世的成功之路，因此撒潑打滾不肯松手。

殊不知親手堵死了最後的生路。

自從見到了我，宋家夫妻一直魂遊天外。

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懊悔和失落。

對宋思宜自然沒了往日的好臉色。

「行了，趕緊起來，下次再考砸了，小心我們對你不客氣。」

宋思宜一邊抽泣，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跟他們回家。

?第二天再見到她時，發現她已經改頭換面了。

7

「嗚嗚嗚……」

宋思宜趴在課桌上大哭。

哭她在家裡受到的屈辱，以及哀悼失去的秀發。

不錯。

宋父宋母認為宋思宜把精力全用在打扮上，這才耽誤了學習，因此不顧反抗，強行剪掉了她精心呵護的頭發。

腦袋上坑坑窪窪，一塊長一塊短，拉低了宋思宜的顏值。

那些暗戀她的男生頓時退避三舍。

隻有一個校霸舔狗噓寒問暖。

宋思宜怒吼：「滾！」

楊元化受了吼，依然沒放在心上：「思宜，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美的。

「隻要你願意跟我，等高考畢業後我就去你家提親。」

楊家算是本地一個小暴發戶，家境尚可。

但過慣奢侈生活的宋思宜看不上他，平日裡連個正眼都不屑給。

如今虎落平陽，不得不為以後的路打算了。

宋思宜擠出一個微笑：「真的嗎？」

楊元化大喜過望：「真的，我保證！無論你說什麼，我都對你言聽計從！」

宋思宜幹笑幾聲，沒有說話。

目光落到我身上，閃過一絲陰狠。

「好，我信你。」

從這天起，兩人常常廝混在一起。

宋思宜成天逃課出去玩樂，連學習也顧不上了。

徐瑾悄悄問我：「宋思宜瘋了吧？還真以為跟楊元化在一起能有好下場，我聽說他家是混黑道的。」

「是嗎？」

我心中一動。

好像明白了宋思宜想做什麼。

一個月過去了，月考迫在眉睫。

同學們都在努力復習功課，隻有宋思宜像沒事人一樣安之若素。

考語文那天早上，我剛收拾好書桌。

一個陌生男生忽然闖進班級，焦急道：

「你們班有沒有叫顧初然的人？校長喊你有事。」

我指指自己，重復一遍：「校長找我有事？」

陌生男生應付一聲，便想拉我走出教室。

這般急迫，仿佛害怕我看不出不對勁兒的地方。

我暗自好笑，落落大方走出教室。

校長辦公室在另一棟教學樓，布局對我來說很陌生。

直到走到走廊盡頭，男生突然發難，一把將我擁進廁所，大聲喊：

「大哥，大嫂，我捉住她了！」

8

耳畔傳來陣陣嬌笑。

宋思宜倚在楊元化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顧初然，你最近很牛逼啊？當太子爺的妹妹很爽吧！

「又是千金小姐又是年級第一，所有的好事都讓你一個人佔了，姐姐我好羨慕啊。

「不過，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年級第一是我的，高考狀元也是我的。你活該繼承悲慘的命運，被男人玩爛玩臭！」

說罷，她一揮手。

三四個男人淫笑著朝我逼近。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躲進廁所隔間。

隻聽見宋思宜啐了一聲：

「跑得掉嗎？早晚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又對楊元化說。

「我先去考試了，看好那賤人，絕不能把她放出來和我爭第一。」

楊元化連連點頭，身後的狗腿子也極盡諂媚，發誓絕對會把我玩得很悽慘。

宋思宜果然滿意，轉身要走。

就是現在。

我踩著馬桶蓋和門把手，輕而易舉從門上翻了出來。

掏出藏在袖子裡的鐵棍，一棍撂倒一大片。

宋思宜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尿了一褲子。

「你、你怎麼會……」

我不會告訴她。

這是我在寄宿學校學的技能。

被關進小黑屋裡的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逃跑，即使逃跑後被捉回來的懲罰更加嚴苛，我也從來沒放棄逃離地獄的想法。

如今這滋味該讓宋思宜好好嘗嘗了。

「救命啊，不要殺我……」

我懶得搭理她，快速散開頭發，弄亂衣裳，盡力把自己弄得悽慘些。

然後安心坐在地上哭泣。

宋思宜被我搞蒙了，下意識想跑。

被聞訊趕來的保安和年級主任逮了個正著。

他們看到七橫八豎的男人和渾身凌亂的我，嚇得臉色蒼白。

楊元化挨的棍子比較輕，喃喃自語。

「思宜別怕，老子讓兄弟們替你報仇……弄死那個小賤人……」

光天化日之下，在學校裡還能搞出這種天大的事故，當真讓人心寒。

年級主任不敢耽誤，一邊叫校長一邊報警。

雙方家長紛紜而至。

宋父了解完事情原委，勃然大怒，對著宋思宜又打又踹。

而顧嶺恰好在家，難得來了一趟學校。

他既不憤怒，也不意外，反而盯著我的胸脯，調笑道：

「哇，妹妹長大了，果然有魅力多了。」

我捂好衣服，往後退了兩步。

這個畜生依然沒把我當人看。

「爸爸，我是被冤枉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宋思宜躲避著如雨點一樣的拳頭，嗚嗚咽咽求饒。

「相信你？你當初怎麼發誓的？說自己會好好學習，老子才沒把你送進寄宿學校。結果你轉頭跟混混勾搭在一起，還找人欺負你親妹妹，老子當初怎麼眼瞎收了你當養女？！」

宋父越說越惱，拳頭砸得更猛。

宋思宜嗚嗚咽咽地哭，拼命護住秀麗的臉蛋。

直到警察到來，才終止這場單方面的毆打。

校長調出走廊的監控錄像，交給警察。

人證物證俱在，宋思宜涉嫌挑唆罪，而楊元化和他手下的小弟則是實打實構成了強奸未遂。

正巧碰上本市掃黑除惡，再加上顧家家大業大，警察特地抓了楊家做典型，從上到下逮了一批犯罪分子。

念在宋思宜是初犯，又是我親姐姐，最後隻被關了十五天的看守所，在檔案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宋父宋母都是老師，學生家長得知他們女兒犯了法，衝到教育局要求解僱這對夫妻。

聲稱他們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怎麼可能教好學生？

就這樣，楊家被一網打盡，宋思宜退學，宋父宋母被解僱。

一切看起來都很好……

是嗎？

「妹妹，你真有本事啊。」

顧嶺從身後搭上我的肩，氣息比毒蛇還冰冷。

9

他好像頭一天才認識我似的。

翻著我的成績單、審視我的相貌身材，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小豬猡長肥了，終於可以賣得上價格了。」

我攥緊拳頭，表面上言笑晏晏：

「哥哥說得是，等我高考完，就能進公司替哥哥做事了。」

顧嶺挑眉，倒也沒有說什麼。

隻是讓我坐到他腿上，說是要好好交流一番兄妹感情。

情急之下，保姆敲門：

「少爺，小姐的同學來找她玩，是一個叫徐瑾的小姑娘，請問要不要放她進來？」

顧嶺正在興頭上，想也不想：

「讓她從哪兒來就滾到哪裡去。」

「哥哥。」我出言提醒，「徐瑾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伯伯是市委書記。」

「……」

顧嶺抬起眼眸，眼神陰鸷，審視我的一舉一動。

我謙卑地低頭，好像單純說了句無心之言。

沉默良久。

顧嶺擺了擺手，讓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