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楊柳氣得狠狠跺腳。

「你就不知道哄哄我？趙恆，你再這樣我們就分手！」

 

這話讓我和趙恆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趙恆氣笑了：「你都跟人刺激去了，我哄你？」

 

楊柳吃癟，臉上訕訕的，又過來拉他的手臂。

 

「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我和陳越然……」

 

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我也很少看到。

 

在我們十多年的交情裡，她總是眼珠子滴溜轉，最有主意。

 

我想不到有一天會輪到我當她的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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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碰巧有座山都想爬，一拍即合？

 

「登山裝備也不是刻意準備的，剛好用得上。

 

「丁字褲和胸罩也是大風刮掉的吧，山上畢竟風大。」

 

我越說語速越快，楊柳的臉色也越發灰暗。

 

她勾起唇角哀怨地看向我：「沐晴，你非得這樣嗎？」

 

趙恆已經咬牙扳開了她的手指，他眼圈泛紅。

 

「楊柳，你為什麼不幹脆先跟我分手再……」

 

我冷笑兩聲打斷：「因為這樣更刺激。」

 

餘光瞟向追出來的陳越然，音量足夠他聽清。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緊抿著唇朝我走過來。

 

他避著趙恆，臉已經腫了，嘴角破了口子。

 

手指小心翼翼地拽著我袖口。

 

「沐晴，你聽我說。」

 

我避開，生怕再和他有半點牽連。

 

甚至想好了他開口解釋該怎麼戗回去。

 

但我還是不夠了解他。

 

他遲疑地開口：「我餘額不夠，你結一下賬單。」

 

8

 

我本不想在這種情形下讓他更難堪。

 

可眼前看著他，隻覺前所未有的惡心。

 

他姐姐已經瞪圓了眼跟了出來，大概怕陳越然吃虧。

 

來得正好，我從包裡翻出打印好的一沓紙塞進她懷裡。

 

我和陳越然在一起時，有過幾次聽到他接家裡電話。

 

他們生怕陳越然把錢都花在我的身上。

 

我指著那沓紙：「餘額不足，你的錢都花在玩刺激上了不是嗎？」

 

攀巖，溶洞，水床酒店，雙人按摩項目。

 

陳越然臉色發白，想衝上去抽走卻被他姐姐攔住。

 

趙恆陰沉著臉走過去拽了一張過來看。

 

隨即冷笑出聲：「楊柳，三月十七號你不是和沐晴去按摩啊？」

 

他氣急，狠狠地把紙掼在楊柳臉上。

 

然後這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任憑楊柳怎麼哭喊都不肯停留。

 

我怔在原地，那天的記憶卷土重來。

 

陳越然陪我和叔叔吃過飯，開車送我回家。

 

到樓下接電話說臨時有工作回去加班。

 

我還問他：「怎麼總讓你加班，要不要跟叔叔說一說？」

 

他臉色微變，笑著揉了下我的發頂：「別搞特殊，這事可不許你提半個字。」

 

彼時我可從不曾想過，他是去趕赴楊柳的約。

 

好笑的是，楊柳還特地打電話叮囑我。

 

「和同事喝多了，趙恆問起來就說我在你家睡著了。」

 

好閨密，還真是刀子直插心髒還讓你說不出話來。

 

9

 

我和陳越然住的是叔叔給我買的公寓。

 

回去我改了密碼鎖，又叫了保潔上門把他的東西都丟垃圾站。

 

許多東西都是我這幾年買給他的。

 

甚至還改了一小塊當他的遊戲區，讓他放松。

 

現在拆下來丟在地上，看著仍不解氣。

 

如今證據確鑿，我也沒什麼好遮掩。

 

打給叔叔的電話裡，我已經泣不成聲。

 

好像憋悶了整整一晚的情緒到這時才徹底釋放。

 

我那正在度假的叔叔又是哄我又是罵人。

 

許久嘆了一口氣：「怪叔叔眼光太差。」

 

他說勢必替我出這口惡氣。

 

我無力地坐在沙發上。

 

「我不想再看見他。」

 

叔叔怔住，有點為難地說：「乖侄女，S人犯法的，這叔叔可辦不到。」

 

我氣得撲哧笑出了聲。

 

他又好聲好氣地安撫。

 

「這事你別管了。」

 

等保潔清理幹淨關上門，我裹緊被子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

 

我是被急切的門鈴聲吵醒的。

 

外面天色暗沉，已是深夜。

 

陳越然的聲音已經越發急切。

 

「沐晴，你怎麼把鎖換了？」

 

10

 

隔著門，我讓他馬上滾。

 

氣得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他軟著嗓子說：「你開門聽我解釋。」

 

看我始終不動，他嘆了一口氣。

 

「都是楊柳勾引我的，我……我就是一時沒把持住。」他越說越委屈，「頭一次是我喝醉了。」

 

他說楊柳以此為要挾，逼著他次次出去見面。

 

我靠在門上，看著空空蕩蕩的客廳。

 

誰能想到幾天前，我們還在這裡商量著共同的未來。

 

他還是我叔叔看中的，有底線的年輕人。

 

這底線原來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窗簾翻飛，外面又開始簌簌地飄雨。

 

他還在不停地敲門。

 

「沐晴，你在聽嗎？」

 

得不到回應，他遲疑著又緩緩開口。

 

「我知道突然發生這種事，你肯定接受不了。

 

「可是我知道錯了，隻要你肯原諒我，我保證以後加倍地對你好。」

 

我已經不知是何時眼眶發了熱，手攥成了拳。

 

拉開門時，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欣喜灼傷了我。

 

「沐晴，我就知道……」

 

抬手揮那一巴掌過去，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力氣。

 

震得我半條胳膊都是麻的。

 

他的頭猝然地往一旁偏過，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

 

我冷著臉。

 

「輪得到你跟我談條件？」

 

11

 

他臉上的血色急劇地消失，看我的眼神也漸漸有了恨意。

 

他擦了一下再次破皮的嘴角，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眼神輕佻地看向我：「楊柳就是比你騷，比你懂情趣。」

 

他語氣裡滿是譏諷：「你都跟我同居幾年了，你以為現在分手別人不說你闲話？

 

「父母雙亡沒人照看，作風問題都夠你在人前抬不起頭。」

 

我訝然地看著他好好一個人居然兩副面孔。

 

再想到他父母和姐姐的耳濡目染，似乎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

 

他靠近我，雙手撐在牆壁上將我圈在一隅。

 

「有哪個男人不在外頭拈花惹草的？大不了我答應你結婚後不這樣就行了。」

 

他低頭時，嘴裡的酒氣不住地燻到我臉上。

 

察覺到他竟然閉上眼，試圖要親吻時。

 

我終於忍無可忍地往外掙脫，他力氣很大我躲閃不開。

 

情急之下，猛地抬起膝蓋頂了上去。

 

「啊！」

 

一聲慘叫，陳越然白著臉像隻蝦米彎了下去。

 

雙腿夾緊，額頭上不停滴落汗水。

 

我趁機迅速跑回去關上門。

 

心底不斷升騰起來的暢快感，讓我一刻都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

 

撥通物業電話後，很快外面一陣嘈雜後恢復了平靜。

 

陳越然並沒有被辭退。

 

叔叔告訴我，他要升項目主管了。

 

12

 

但很快我就接到了陳越然的電話。

 

顯然周圍還有他的父母和姐姐，他們急切地說：「你好好跟沐晴說，她怎麼可能不管你？」

 

我感到很好笑，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還是說我跟他戀愛三年，就跟他莫名籤了賣身契？

 

陳越然的聲音有幾分顫抖，他在極力地強裝鎮定。

 

「沐晴，是你讓叔叔這麼做的，對嗎？」

 

我靠在咖啡店的椅子上，一下下地攪拌杯子裡的冰塊。

 

「現在你應該稱呼他一聲高總。」

 

陳越然被噎了一下。

 

「我被調職的事情，你知道的對吧？」

 

我失笑。

 

「怎麼，我還得給你升職包個大紅包？」

 

他想發作又生生按捺住。

 

「沐晴，我不想去那個項目。」

 

「多少有點不識抬舉了，不過關我什麼事？」

 

陳越然嘆了一口氣。

 

「公司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如果不是為了讓你撒氣……」

 

我有點訝然他如此抬高自己，過去幾年我叔叔的誇獎讓他有點飄飄然了。

 

他欲言又止。

 

「這項目在越南，那邊太亂了，我父母就我一個兒子。」

 

不等他說完，陳父在一旁插嘴。

 

「反正提拔嘛，你跟你叔叔說一聲，安排到分公司也行。」

 

我想都沒想直接掛斷，拉黑。

 

沒在分手的第一時間就拉黑他們全家，真是我業務不熟練。

 

13

 

比起我，趙恆就沒這麼幸運。

 

當初他向楊柳求婚時的陣仗特別大，兩家都已在擬婚期。

 

現在突然分手，楊柳的父母索性鬧到家裡去了。

 

趙恆一家都是教師，哪遇到過這種鬧劇。

 

楊柳開發廊的父母染著誇張的發色，坐在客廳裡。

 

被他們扇腫了臉的楊柳蒼白著臉坐在一邊。

 

楊父開門見山就說，打也打了，婚不能退。

 

我聽趙恆說起這事時，他坐在我對面滿臉愁容。

 

「我已經打算辭職，搬家，她父母我惹不起總躲得起。」他抬頭看我，「有理的扛不住不講理的。」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往洗手間走。

 

我怔怔地看著桌上半點沒動的那杯咖啡，倒是一旁的紙巾被揉得皺成一團。

 

仿佛趙恆此刻理不清的心思。

 

鬼鬼祟祟躲在熱帶植物後面拍我的人，其實已經跟了我好幾天了。

 

此刻，我突然不想再慣著他了。

 

想也沒想猛然拉開椅子走過去，他來不及轉身，被我一把抓住衣角。

 

順手拽掉他的帽子。

 

嚯，陳越然的姐姐滿臉驚慌地瞪著我。

 

趙恆正好出來，急急衝過來。

 

他一把拿過對方手裡的手機。

 

翻看相冊時臉色越來越黑。

 

陳越然姐姐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背著我弟在外頭勾搭男人，我拍你怎麼了？」

 

她指著趙恆，恍然大悟似的。

 

「原來是你呀，是不是你倆先勾搭上了，給我弟設的局？」

 

趙恆沒給她繼續潑髒水的機會。

 

三下五除二，我們拽著她往派出所走。

 

14

 

陳越然來得很快，但一同來的還有楊柳。

 

她進門就撲向趙恆，一副擔心的樣子，上下打量他。

 

「她沒把你怎麼樣吧？」

 

但趙恆冷漠地推開了她。

 

「別演了行嗎？」

 

楊柳頓時臉色一斂，鄙夷地看向我：「沐晴，你該不會想勾走趙恆報復我吧？」

 

陳越然卻將她推到一邊，想當然地擋在我面前。

 

「沐晴不是那種人。」

 

這話一下把我逗樂了。

 

正巧我叔叔也到了門口。

 

顯然陳越然這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我點了點頭。

 

「對對，所以你倆都不知情，是這位大姐抽風跟蹤我好幾天，還偷拍是吧？」

 

陳越然飛快地看了我叔叔一眼。

 

隨即拉下臉嗔怒地問他姐：「我說多少次了，這是我和沐晴的事，你別插手。」

 

姐姐臉紅脖子粗地要發作。

 

可我叔叔沒給他機會，跟著的秘書已經上前把這幾天司機反跟蹤拍下來的畫面提交。

 

因為我們堅決要追究責任，不接受任何形式調解。

 

聽到要拘留，陳越然的姐姐慌了神。

 

「不是，我就拍拍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