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揉了揉額角，金絲邊框眼鏡下，一雙狹長的眸子泛著淡淡倦色。

看見我，江應年語氣一頓：「你傷好了？」

 

男人眸光冷冷，像看著一個小醜，正在他面前表演著拙劣把戲。

 

「既然失憶了，怎麼還知道回家？」

 

14

 

我客氣道：「江先生，我是失憶了，不是摔傻了。」

 

「別再用這些小把戲鬧騰了。」江應年眼中染上一絲不耐。

 

「既然病好了，明天就去公司。

 

「你本來能力就不行，這些天你不在公司，你的事情全是蘇眉替你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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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應年揉了揉額角，語氣有些淡淡的疲倦，「明明我跟你說過，蘇眉跟我青梅竹馬，我隻是把她當家人看待，你為什麼非要跟她過不去呢？」

 

我點頭：「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應該和她過不去。」

 

青梅不青梅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給我掙錢。

 

江應年愣了愣。

 

「江先生說完了嗎，說完就請離開吧。」

 

林煙說失憶前我是戀愛腦，這套房子是我為我們買的婚房。

 

錯身而過的時候，江應年一把握住我的手臂。

 

他眉頭擰住，冷雋面上暗藏不耐：「你又在玩什麼欲擒故縱？」

 

15

 

靜了一瞬。

 

江應年像甩掉什麼垃圾一樣丟開我：「算了，你總喜歡用這種手段，這一次，又換了新方法，要引起我的注意？

 

「明天記得去公司。」

 

說完，他沒有一絲猶豫地離開。

 

晚上睡覺時，我試圖從朋友圈熟悉熟悉我曾經的生活，剛打開，上面跳出來新發的圖片。

 

是蘇眉含笑靠在江應年的肩膀上，兩人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下面有人發【99】【好配啊】【什麼時候吃到你們的喜糖啊】。

 

我在下面評論：【辦公室戀情雖好，但不要影響工作。】

 

可別影響了我公司分紅。

 

三秒後，江應年在評論底下回復我。

 

【你瘋了？】

 

16

 

第二天，我剛到工位，就看見桌子上面堆著的一大堆資料。

 

旁邊的人轉了椅子，對我頤指氣使：「小謝，這些東西交給你了，別忘了下午品牌宣傳的現場，你親自去現場跟進。」

 

說完，他語帶不滿，「一點小傷，就鬧得像是什麼大事，你都請多少天假了，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請假，公司不是要亂了套了。」

 

坐在他邊上黑鏡框男人語氣譏諷：「人家是關系戶，可不得了了，徐經理，你說話可小心點。

 

「不過受了點小傷就拿喬，害得蘇總監因為你還對著品牌方賠笑臉。」

 

好一條蘇眉的舔狗。

 

我覺得林煙的話說得沒錯，我這腦子，的確是早該壞壞了。

 

明明我才是公司的股東，在這裡伏低做小，打免費白工也就算了，還被人指桑罵槐。

 

我笑意盈盈：「小傷？你試試被粗鋼筋砸一下試試呢？

 

「有你這種喜歡嚼舌根的男人，不用請假，公司都要亂套了。」

 

黑鏡框男被我嗆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蘇眉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明月，你剛剛上班，怎麼又跟同事起衝突了？」

 

她出來打圓場，一臉善解人意，維護員工的姿態，「你請假幾天，同事工作量增加，有些意見不是很正常嗎？

 

「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幹什麼這麼計較？」

 

別人罵我她看戲，我罵別人是我計較？

 

我舉起手為她鼓掌：「蘇經理真是人美心善，隻是耳朵不靈，別人刺我的話，你是一句都沒有聽到是嗎？

 

「這麼喜歡慷他人之慨，是不是我要給你立個碑？」

 

蘇眉臉色一僵，似乎沒想到我現在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你又在針對蘇眉？」

 

我轉身，江應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也是個眼神耳朵都不好，隻能看到聽到自己想看的。

 

蘇眉像是一下子有人撐腰，整個人都支稜了起來。

 

她溫柔一笑，挽住江應年的胳膊：「沒關系，別怪明月，我都習慣了。」

 

江應年薄唇緊抿：「公司是給你耍威風的地方嗎？」

 

不等我開口，他命令我，「都來我辦公室一趟。」

 

17

 

辦公室裡，一進去江應年就冷著臉發難。

 

「為什麼不籤免責合同，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不識大局，公司要損失多少？

 

「謝明月，我以為你至少分得清輕重。」

 

江應年語氣失望，「以前的你，起碼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我點點頭，恍然大悟：「換句話說，就是我以前冤種當習慣了，給你們臉了唄？」

 

我拿出我昨晚整理的文件，「負責搭建拍攝廣告棚子的承接方，在搭建的時候並沒有按照我們的規定和要求，因此才會出現意外。

 

「換句話來說，這是偷工減料，不是意外事故。」

 

我話一出，其他人臉色各異，江應年擰眉看我。

 

我看向蘇眉：「這個項目是蘇總監負責的，蘇總監要承擔至少百分之九十的責任，另外，這個承接方似乎是蘇總監的弟弟？」

 

江應年猛地扭頭，看了一眼蘇眉。

 

蘇眉咬著唇，輕柔道：「明月，我知道你生氣我搶了你總監位置，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這樣啊。

 

「公司招標，都是有規定的，我不過一個小小的總監，怎麼可能指揮得動。」

 

蘇眉確實沒本事，但是她可以借著江應年的名頭在外狐假虎威。

 

我沒工夫跟蘇眉爭這些。

 

我唇角泛著淡淡笑意：「蘇總監給我打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故意陷害蘇總監。

 

「我不喜歡你，隻是因為你沒本事，還要硬要裝逼。

 

「德不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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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眉面色一白。

 

她眉頭一皺，手底下的哼哈二將立刻就跑出來為她出頭。

 

蘇眉的助理衝我嗆聲：「謝主管，你不要以為自己是江總的女朋友，就能仗著關系戶的身份就胡言亂語了，蘇總監是什麼人，大家有目共睹！

 

「你是江總的女朋友不錯，可是公司裡人有人服你嗎？

 

「我要是你，佔了男朋友的便宜，就該捂著嘴偷笑了，而不是跳出來當顯眼包。」

 

我站在原地，四周譏诮嘲笑的目光投在我身上，周圍同事全在竊竊私語。

 

獨屬於江應年的辦公室裡，落地窗大開，男人站在窗邊，靜靜看著這場鬧劇。

 

我隻覺得好笑。

 

「所有的證據我都整理好了在文件裡，你們看也不看就說我用權勢壓人。

 

「我是江應年的前女友，但我更是公司的股東。

 

「我要是真的用權勢壓人，你們早就被我辭退了，也不會現在還能用一張嘴在這裡哇哇叫。」

 

我站了起來，冷然，「我宣布，辭去運營總監一職。」

 

江應年猛然一怔，直直地看向我。

 

我本以為他要以工作施壓。

 

結果他薄唇一顫，問：「前女友，什麼意思？」

 

我盯著江應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出院前，我就告訴你，我們分手了，江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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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眉差點忍不住笑意，SS掐著自己，委屈道：「明月，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把這總監位置還給你，你別耍脾氣讓大家難做了，好嗎？」

 

我揉了揉額角：「不好。」

 

我要辭職不是受不了這種委屈，而是我發現這裡的人都和江應年一樣沒有腦子。

 

聽林煙說，這個公司都是靠我撐起來的。

 

但我憑什麼還要回來當牛做馬，還被人冷嘲熱諷？

 

人可以不帶腦子，但不能沒有腦子。

 

我下了蘇眉面子，直接回到了我的辦公室。

 

最小最陰暗的辦公室裡，堆滿了文件。

 

工位上沒什麼東西，桌子上有一張我和江應年的合照。

 

我隨手扔進了垃圾桶，拿好自己其他的東西離開。

 

江應年卻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門口。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語氣重了幾分：「謝明月！

 

「你又在鬧什麼？

 

「我知道你不喜歡蘇眉，但是她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你身為公司股東，更要顧全大局。

 

「從你說要辭職之後，蘇眉就一直在哭，你就非要弄得這樣難堪？你就開心了？」

 

蘇眉在他身後垂淚，身子微微顫抖。

 

她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卻顯得格外柔弱，讓人更加憐惜。

 

公司裡的員工全都義憤填膺，替蘇眉說話。

 

「蘇總監這些年來為了公司盡心盡力，某些人卻仗著裙帶關系坐享其成，走就算了，還一副蘇總監逼走她的樣子！」

 

「一點能力沒有，想走就別在這裡裝！」

 

20

 

聽林煙說，我陪著江應年忙碌的那些年，很多人還沒進公司。

 

所以他們都認為我是靠著男友的裙帶關系進來，沒有任何能力。

 

可公司一開始就是我和江應年一起創立的，那時候陪客戶喝酒喝到進醫院，談下一個又一個合同，遇到危機時我負責公關處理。

 

我幾乎將自己拆分幾份來認真工作。

 

功成名就後，他轉頭就說我能力不足，讓我退位讓賢。

 

面對員工的諷刺充耳不聞。

 

真不敢想象，若是沒失憶前我該有多難過。

 

但是現在，姐冷漠到想笑。

 

「我覺得這個公司有你們這麼一群蠢貨也就到頭了，以免浪費我的精力，拜拜。」

 

我剛要瀟灑離開，江應年拽住我的胳膊，冷淡地威脅。

 

「謝明月，你現在給蘇眉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了。

 

「否則，隻要你走出公司，永遠都不要想回來了！」

 

我嘴角噙著冷笑：「還有這種好事？」

 

我提起包包，跑得飛快，生怕江應年追上我。

 

21

 

林煙知道我辭職後給了我一個熊抱：「恭喜你，脫離苦海。

 

「看來失憶是個好事，你終於舍得離開那個渣男了！」

 

我接過旁邊小帥哥遞過來的水果，一臉難言：「我真不敢想象，我以前會喜歡這麼一個東西。」

 

林煙認同地點頭：「你都不知道，以前你就像是被下蠱了，委曲求全，事事以江應年為先，我都看不下去了。

 

「當初我差點就求大師來給你做法了！」

 

別說她看不下去了，我都聽不下去了。

 

……

 

辭職並不是突然起意，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的。

 

我和江應年共同創立的公司，雖然潛力很大，但是有蘇眉在實在是風險也大。

 

現在脫手股份，還能趁著公司剛剛上市，大賺一筆。

 

已經有不少人盯著我手中的股份，我和其中一個最大方的買家達成合作，拿到了不菲的資金。

 

隨後我注冊了一家工作室，開始自己創業。

 

雖然我失憶了，但是我的專業性並沒有丟失，加上林煙陪我一起。

 

工作室很快便接了幾個單子，效益也高。

 

22

 

再次和江應年見面，是在商場遇到他陪著蘇眉逛街。

 

他長身玉立，斯文俊秀，的確是很招人眼球。

 

看到我，他怔在原地。

 

男人神色冷淡極了：「誰讓你打聽我的行蹤？

 

「就算你在這裡向我認錯，我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