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管家沒辦法，著急地給溫旭打電話，他連夜趕了回來。

 

叫來了許多醫生，換著法子照看我。

 

我躺在床上，他便在床邊照顧我。

 

我坐在沙發上，他便在沙發旁照顧我。

 

一時間，我恍惚覺得溫旭是不是也是這樣照顧沈嬋的吧。

 

他把我抱在腿上，親親我的額頭，親親我幹燥的嘴唇，像哄孩子似的：「靈靈要多喝水，才能好起來啊。」

 

我好喜歡這種被愛的感覺，但我又時刻提醒自己，他這樣怕我S，隻是為了我的眼睛。

 

我焦急的等待前世的劇情重演，我好回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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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我懷孕了。

 

我吃驚地看著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裡面裝了個小孩。

 

我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溫旭，這是我們的孩子，於是我一大早就站在門口等他回來。

 

溫旭是回來了。

 

沈嬋也回來了。

 

他看到我站在門口，臉上有點不耐。

 

我急忙解釋道：「不是管家的錯，是我自己要下來的。」

 

他張了張嘴，想是沈嬋在，他也不好說重話。

 

沈嬋因為弱視，被他牽著手，一步一步的走，生怕摔倒了。

 

我看著他們恩愛的背影。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可怎麼辦？

 

孩子，你爸爸怕是不喜歡你。

 

9

 

我又開始計劃逃跑了。

 

這一次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我的孩子。

 

我不能任由他毀掉我，還自己去過幸福的生活。

 

可他把沈嬋安頓好後，每天都來樓上守著我。

 

我又開始焦急起來。

 

要是月份大了，那我就不好走了。

 

終於在這一天，被我逮到了機會。

 

沈嬋又開始對溫旭哼哼：「旭，這裡不安靜，樓上老有動靜，吵得我睡不著覺。」

 

我才沒有吵她睡覺。

 

溫旭卻貼心地安慰她：「沒事，很快就沒有了。」

 

他帶著沈嬋去郊外散心。

 

我趁機收拾我的包袱，總共都沒有幾件。

 

在管家的幫助下，我逃出了溫家的大門。

 

回頭看，管家在向我招手。

 

從來到溫家，隻有他一直在照顧我，反倒比溫旭陪伴我更多。

 

想到此處，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摸摸我的小肚子，孩子，我們自由了，我們回小山。

 

好在溫旭雖然愛給的不多，但錢給的不少。

 

我拿著他給我的存款，一路北上，到了我的小破屋門前。

 

隻是，這裡恐怕也不能住了。

 

要是溫旭再找上來......

 

我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晃了出去，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我跟鄰居阿黃說，要是再有人找我，你就說我不在，千萬不要領進來。

 

阿黃看到我憔悴的面容，很想問點什麼，但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你放心，我不會再把他領進來了。」

 

我開始嗜睡，每天都要睡很多覺，於是，搬家的任務就被我擱置了下來。

 

溫旭那天回家後，也並沒有發現我不見了，他一直陪在沈嬋身邊，許是兩人又講了許多情話，他舍不得離開吧。

 

隻是我沒想到，第一個找上門來的人，會是沈嬋。

 

10

 

為什麼這些人要一個一個的過來糾纏我。

 

我不止一遍地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看到沈嬋出現在我門口，我驚訝地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你不是看不見嗎？」

 

她不屑地一笑：「像你這樣的傻女人，真不知道溫旭怎麼會看上你。」

 

看上我？

 

她繼續說：「其實我的眼睛好得很，買通幾個醫生，又是什麼難事呢？」

 

我看著她張狂的模樣，恨不得上去把她撕碎。

 

她毫不畏懼：「旭總是呆在你身邊，全然忘了，我才是他的未婚妻，隻有我的家世，才足以配得上他！」

 

說完，她朝我狠狠地挖了一眼。

 

「像你這種鄉野村婦就應該永遠呆在山裡，不要亂跑出來……」

 

她還在繼續說，我再也受不了，發了瘋般地撲向她，胡亂地用手揮打著。

 

「就是你，就是因為你裝瞎，才害了我的眼睛！」

 

「你胡說什麼？」

 

她不明所以，我可不管那麼多。

 

我和沈嬋扭打在一起，小芳看見了，趕忙過來把我們分開，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這位大小姐，頭發被我薅下來了不少，好不狼狽。

 

隻是我雖懷孕，卻日漸消瘦，敵不過她還是挨了沈嬋一腳。

 

我吃痛地蹲下來，沈嬋看到我微微隆起的肚子，害怕地捂住嘴巴：「你懷孕了？懷的是誰的？」

 

「不會是溫旭的吧？」

 

我冷汗直冒，沒功夫理她，小芳對著她氣急敗壞：「哪裡來的野女人，少自以為是了，滾回你的溫家去，我們不稀罕！」

 

「快點滾啊！」

 

說完，小芳還用石頭砸她。

 

我多想給她點個贊，但我疼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小芳把我抬回到屋裡，我的肚子痛得厲害，一想到前世那些事情，我更氣得喘不上氣。

 

原來沈嬋的眼睛並沒有弱視，她隻是想引起溫旭的注意，讓溫旭每天都陪著她。

 

溫旭相信了她，毫不猶豫地治好了她的眼睛。

 

隻是你們倆的事情，把我牽扯了進來，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多希望自己沒救過溫旭。

 

我無力再想其他，抓住小芳的手，讓她去縣裡找我師父，他可以救我。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快要離我而去了。

 

是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嗎？

 

我還沒有親親你的小臉，還沒聽你喊我媽媽……

 

我痛得暈了過去。

 

師父把我轉移到了縣裡，睡在他的病床上，我卻感受到從未如此的安心。

 

好久都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這裡沒有溫旭，沒有沈嬋，沒有那些阿姨。

 

隻有我最親近的人。

 

我沉沉地睡著，在夢裡，我和孩子在田野裡奔跑，在小河裡抓泥鰍，真快樂啊！

 

我真希望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來。

 

11

 

溫旭在當夜便找來了我的小破屋。

 

他頂著沉重的黑眼圈，一聲一聲地叫著我的名字。

 

而回應他的隻有黑夜。

 

他和沈嬋從郊外回來的第二天，上樓來找我。

 

咚咚咚。

 

「靈靈，開門。」

 

「靈靈，你在裡面幹什麼？」

 

他越敲越急，最後一腳踹開了房門。

 

陽光灑在被單上，上面還殘存著餘熱。

 

但裡面隻有空氣。

 

「啊啊啊啊啊啊！！！！！！！」

 

「林靈！！！！！」

 

溫旭的臉色煞白。

 

我在小破屋養病的時候，溫旭翻遍了整個 P 市。

 

管家告訴他，沈小姐好像出門去了。

 

他又去找沈嬋。

 

找著找著，卻發現，沈嬋根本就沒有弱視。

 

她在山裡走路走得生龍活虎，就算是夜路，也不用人扶。

 

他陰著臉一路跟上來，來到了我的小破屋門前。

 

裡面什麼都沒有。

 

等齊秘書找到溫旭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溫旭在這裡枯坐了一夜。

 

頭發不再是精心梳理的樣子，一夜之間，居然冒出來幾根白發。

 

「你到底在哪裡......」

 

「溫總，沈小姐那邊的醫生說......」

 

「滾！！！」

 

12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和溫旭在一起，我們有了孩子。

 

沈嬋突然找上門來，她詭異地看著我。

 

「林靈，你這種下等人也配生旭的孩子？」

 

說完，她掰開我的嘴巴，把一碗藥灌了進去。

 

她用腳踢向我的肚子，我努力用手臂護住，她卻踢得更加發狠用力。

 

血，好多的血......

 

劇烈的疼痛讓我醒了過來，我大口的喘著氣，趕忙摸向自己的肚子。

 

還好，一切都還在。

 

我抱住自己哭了起來，師父聽到了，他過來拍打我的後背。

 

「在外面受苦了吧。」

 

「嗯。」

 

我抱住師父，尋求最後一絲的安慰。

 

「沒事的，你沒事，孩子也沒事。」

 

「在我這裡好好養著。」

 

「嗯！」

 

但溫家找人哪裡需要很久。

 

沒過兩天，溫旭便帶著人過來。

 

他雙眼通紅，胡子拉碴，早已不是那個貴公子模樣。

 

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又沒讓他來找我。

 

「林靈，聽話，跟我回去。」

 

「溫旭，你清醒點，我不愛你，我不會跟你走。」

 

「你當時不是這樣說的。」

 

「你當時也沒說過你有沈嬋！」

 

我怒吼著，把周圍的東西，枕頭，被子，能拿到手的東西全部砸向溫旭。

 

「現在我走了，你不剛好可以跟她在一起了嗎？」

 

「為什麼又要來找我？」

 

齊秘書在旁邊抽著涼氣，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第一次被女人打。

 

可我的氣出得還不夠。

 

見我還沒有冷靜下來，齊秘書攔住我說：「林小姐，沈小姐已經被送回法國去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

 

就在昨天，溫旭在山腳下攔住了沈嬋。

 

「沈嬋，你的眼睛能看到，是嗎？」

 

沈嬋慌亂地笑了笑，「旭，我也是擔心林靈，怕她出事，所以這才......」

 

「你隻需要回答我，你能看到，是嗎！」

 

溫旭高聲問。

 

哪知沈嬋突然變臉。

 

「那又怎樣！要不是因為你，我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麼要裝瞎？」

 

溫旭陰了陰了眼睛，平常溫順討好他的沈嬋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每天都想著那個從鄉裡來的賤人，你知不知道我才是家裡訂的未婚妻啊？」

 

「你有把我這個未婚妻放在心裡嗎？」

 

聽了她的話，溫旭別過頭去，一臉的頭疼。

 

「祖父們之間的玩笑話，你怎麼老記在心裡。」

 

「你明知道我隻把你當妹妹看待。」

 

當年祖父創業時，確實和好友說過娃娃親這回事。

 

但是後來兩家鬧掰，也就默契地開口不提了。

 

沒想到沈嬋一直記在心裡。

 

兩人一起讀書，一起長大，是有感情不錯。

 

但在溫旭心裡，也隻是兄妹之情。

 

一想到林靈……

 

「你的病例也是假的吧？」

 

沈嬋驚愕地抬頭。

 

「齊秘書，聯系醫生，送沈嬋回法國。」

 

沈嬋大叫：「你瘋了！你怎麼可以送我回去！」

 

溫旭轉回身，不留情面地說。

 

「我也可以選擇報警抓你，病歷造假，是要坐牢的。」

 

沈嬋不吱聲了。

 

「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女人？」

 

「我愛她。」

 

13

 

我想離開。

 

趁著這天溫旭回集團，師父以閉店為理由，將所有闲雜人等都趕了出去。

 

「靈靈，你要是想走，我帶你走。」

 

我看著這個背影已經佝偻的老人，還在為我操心，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師父，你帶我走吧！」

 

我和師父抄小道出了城。

 

為了隱藏行程信息，我們一路都買的大巴票，不敢用身份證登記。

 

至於溫旭，沈嬋，你們究竟怎麼樣，我也不想管了。

 

我想重新開始。

 

我和師父到南方的一個小鎮開了一家中醫館。

 

這裡的人講話糯糯的，性格都很熱情。

 

憑著祖傳的手藝，我們的生活也漸漸地好了起來。

 

這間小店就由我和我師父，一老一小上下操持著。

 

我摸著肚子裡的寶寶，孩子，就算隻有媽媽一人，也會好好把你養大。

 

14

 

我走後的第一個月，溫旭就和沈家鬧掰了。

 

從此，不止是溫家的老人不跟沈家來往，就連溫旭也再不過問沈家的事情。

 

沈嬋背地裡好幾次聯系溫旭，都被管家擋了回去。

 

「沈小姐，溫總說了，不想再聽到沈家的任何一點事，請你好自為之。」

 

沈嬋在電話裡崩潰大喊：「不可能，我與旭一同長大，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管家義正言辭。

 

「沈小姐，再怎麼樣，也不能用謊言害人，你已經觸碰到底線了，以後不要再打來了，就算打了，我也不會接。」

 

沒過多久，沈嬋就病了，哭著求溫旭見她最後一面。

 

溫旭卻說：「病了就找醫生，我又不是醫生。」

 

溫旭開始酗酒，日日酗酒。

 

還不忘讓齊秘書調查我的行動路線。

 

後來也不太去集團了，事務全都丟給別人處理。

 

到了晚上，就連做夢也總是叫我的名字。

 

呵呵。

 

真是犯賤。

 

總是因為失去了，才知道是最好的。

 

15

 

沈嬋得了很嚴重的臆想症。

 

總是幻想著自己嫁進了溫家，成了溫夫人，利用姻親的力量把沈家的事業東山再起了。

 

她越來越瘋，最後被家裡人送到了精神療養院。

 

畫展也全部取消了。

 

而溫旭，不是在酗酒就是在酗酒的路上。

 

每日都逼問齊秘書有沒有我的消息。

 

結果回答他的隻有搖頭。

 

但我和師父過得還挺好的。

 

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我的小店療養。

 

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恢復了健康, 我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有一天, 溫旭問管家：「她走的那一天你在幹什麼？」

 

管家無可奈何：「溫總, 與其問我，不如問你自己, 林靈回來後, 你都幹了些什麼？」

 

溫旭張了張嘴，一時啞口說不出話來。

 

他把沈嬋帶回了家。

 

他是想把沈嬋治好，好還了家族的人情。

 

但他也暗暗發誓, 不會再傷害我了。

 

可這些都爛在了他的肚子裡。

 

想到這裡, 溫旭低下了頭，有眼淚滴在地板上。

 

啪嗒。

 

「靈靈, 你回來吧。」

 

16

 

溫旭像個流浪漢一樣。

 

頭發亂糟糟的無人打理，胡子長出半截也不刮。

 

衣服能穿就穿, 不能穿就扔了。

 

溫母看到了說：「為了一個女人成這樣子，以後別說你是我兒子。」

 

「你懂個屁！」

 

「滾！全都滾！」

 

溫旭把所有的不滿發泄出來，家裡被砸了個稀巴爛。

 

他不許任何人再靠近他, 隻等著齊秘書的電話。

 

集團因為無人管理, 這個月的報表出了大問題，很多賺錢的項目都因為資金不到位而終止了。

 

可他根本不管。

 

競爭對手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著這個節點，把好多員工和項目都截胡挖了過去，賺了個盆滿缽滿。

 

最後溫旭隻能抵押自己的房產去填集團的窟窿。

 

溫家都是商人，從來隻有賺錢的份，還沒栽過這麼大的跟頭。

 

家裡對他失望至極。

 

「吱呀」一聲門被我打開，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一抬眼就看見他漆黑的眸子。

 

「（眼」一時間, 溫旭在集團裡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員工們隻要遲發工資就會把原因歸到溫旭身上, 在茶水間狠狠罵他一頓。

 

等再次聽到沈嬋的消息，也已經是半年後了。

 

沈嬋早已沒有了之前光鮮亮麗的大小姐模樣。

 

現在的她邋裡邋遢, 有時候瘋起來連大小便都控制不住。

 

照顧她的護工都換了兩三個，都是因為忍受不了她的髒亂差。

 

沈嬋拿著一個破布娃娃, 說這是她和溫旭的孩子。

 

她摸著布娃娃的臉，小聲的嘀咕：「你休想讓溫旭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 我才不會讓他再有機會找你。」

 

她還說孩子想要曬太陽，便抱著布娃娃去了天臺。

 

結果失足，滑了下去。

 

也算是讓她體會到我當初的感覺了。

 

17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終於到了生產這一天，我挺著大肚子，在醫院的病床上。

 

師父在旁邊陪著我，還有好多我在這個城市新認識的朋友們。

 

隨著一聲啼哭, 孩子出生了。

 

是個女孩。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 有著兩個小酒窩。

 

真可愛啊。

 

師父抱著她，輕輕地摸著我的頭問：「靈靈, 你取個名字吧！」

 

我微微一笑：「就叫安安吧, 一輩子都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

 

「好啊，這個名字好，她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小安安眨巴著大眼睛, 好像也很滿意呢！

 

看著安安的小臉蛋，我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眼淚劃過，餘生我會和安安一起好好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