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時序是一隻三足金烏，同樣隸屬神獸行列，天生掌握太陽真火，無物不可焚。

 

我卻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震驚到啞然。

 

神獸高傲，輕易不肯現身人前，夢生島能得到南風一隻鳳凰的青睞已是稀奇事了，如今竟然又來了個三足金烏。

 

可惜前世言芷瞎了眼，一心撲在和我爭奪南風身上，生生耗S了這隻小神獸。

 

現在我和時序意外結契，反而覺醒了他身上的血脈。

 

伴生獸和主人相輔相成，我是夢生聖女，天賦過人，時序亦是絕無僅有的神獸血脈，心意相通下，修煉起來自是事半功倍。

 

時序實在是個討人喜歡的獸，和南風那種糟心的白眼狼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從屋內端出一壺茶，境內桃花初綻、滿天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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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席坐在梧桐樹上，黑發隨風而動，太陽之精透過結界落在他身上，時序閉著眼專心致志地修煉，偶爾桃花飄落在他清冷俊美的臉上，惹得他懊惱嘆氣。

 

唉，美人如斯，春色如許，真是養眼啊！

 

我輕抿一口茶水，舒服地吐息。

 

我休息得正舒服，院子外的結界傳來一陣波動，有人靠近。

 

時序從樹上躍下化作原形，黏黏糊糊地站在我肩頭，和我一起走到院口。

 

多日不見，言芷還是一副小白花的姿態，咬著唇吞吞吐吐。

 

「聖女姐姐，阿芷今日來是有事相求，求求您一定要幫我。」

 

我挑挑眉，不知道她這是又唱哪出戲。

 

言芷目光接觸到我肩上的時序有些別扭，轉而哭哭啼啼地捧出一塊「焦炭」。

 

我不明所以，她繼續扭扭捏捏地開口。

 

「這幾日南風為了重新化形，拼命修煉，可是還是沒抵過涅槃之火的灼燒，身受重傷，我聽說姐姐之前從吾關山中取得了丹靈漿，能不能……

 

「能不能送給南風療傷，畢竟姐姐當初也是為了南風特意取來的不是嗎？南風是神獸，修煉好了對咱們族人也是一種庇護。」

 

哈，我氣笑了，世上當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言芷理所當然地朝我伸出手，一副倨傲恩賜的模樣。

 

肩上的時序被這句話激起了火氣，撲扇著翅膀給了言芷一個大嘴巴。

 

言芷捂著臉尖叫一聲，看向時序的眼神滿是怨毒。

 

「姐姐，我看你還是早點拋下這個殘廢的伴生獸吧，隨便和族人動手可不是好習慣。」

 

時序鳴叫一聲，眼底的金光更盛，爪子按捺不住要撕破言芷的臉。

 

我安撫地順了順他的脊背，冷笑一聲。

 

「我的伴生獸想做什麼都不為過，至於丹靈漿。」

 

我當著她的面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將瓶內紅色的流漿喂進時序嘴裡。

 

「丹靈漿隻有一瓶，自然是要給我的時序了，南風可是血統純正的鳳凰，涅槃當然要靠自己。」

 

前世我拼著身家性命，四海追尋，替南風找來屬性相和的靈藥被他不屑一顧地送給言芷。

 

他自詡血脈尊貴，神力超常，如今沒了我為他百般操心，反而在涅槃中成了一塊焦炭，真是可笑。

 

言芷難以置信，結結巴巴道：

 

「姐姐，你把丹靈漿喂給這個殘廢，南風可怎麼辦啊，你不是向來最心疼他了嗎？」

 

話音剛落，時序不滿地啄了口我的耳朵，哼唧一聲，似乎在質問我，言芷說的話是否是真的。

 

真是隻小醋鳥。

 

我好笑地點點他的腦門，轉頭對上言芷，神色冰冷。

 

「我最疼的當然是我懷裡的獸了，至於南風算什麼東西，一個背主的蠢貨也想求我救命。

 

「若真害怕南風S了，你也親自去吾關山裡幫他尋藥唄。」

 

言芷一噎，臉漲得通紅。

 

我懶得再理她，抱著時序轉身離去。

 

言芷虛榮又膽小，怎麼舍得為了個伴生獸以身涉險，憑著南風自己，以後怕是難渡涅槃了。

 

7

 

時序和我的關系在這段日子裡突飛猛進，漸漸露出了乖巧外表下腹黑難纏的一面。

 

言芷S乞白賴地從族長手裡求來藥，幫南風治好了傷。

 

不明白到底是不甘還是佔有欲作祟，南風傷好後開始幾次三番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煩不勝煩，在去往長老堂的路上出手抓住了鬼鬼祟祟跟著我的鳳凰。

 

南風目光沉沉，被我暴力地按在地上，艱難地扯了扯唇角。

 

「以前故意裝著對我好，很辛苦吧，現在有了新的伴生獸倒是對我不管不顧了。」

 

哈，我面色一抽，覺得這世界真是有點癲了。

 

從前我顧念他的修煉，他不屑一顧，如今我有了新的掛念，他又心懷不忿。

 

還真是……賤啊！

 

南風不甘地在我手下掙扎，神神叨叨地說我變了。

 

我不耐煩聽他說什麼屁話，借著風力揮手將他扔出山外。

 

時序這幾日窩在梧桐樹上不肯動彈，說什麼修身養性，彌補天元，撒著嬌讓我每日為他帶新鮮的燒肉。

 

都怪南風那個蠢貨，耽誤了我太長時間。

 

摸摸手裡已然有些涼下來的燒肉，我心頭懊惱，下次再不能再聽他說那麼多廢話，直接打飛就好。

 

剛踏進境內還沒張口招呼，時序不知從哪兒飛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從背後將我環住，皺著眉四處嗅聞。

 

半晌，他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控訴。

 

「言靈，你竟然背著我和那個白痴鳳凰接觸了。

 

「你說你是不是後悔了，瞧著我吃得多就想把那個鳳凰換回來？

 

「好好好，早知如此，我就該把那個白痴鳳凰直接S掉，讓他再也不能不知廉恥地勾搭你。」

 

時序眸光一沉，清冷的臉上布滿陰雲，毫不客氣地叼住我的頸肉廝磨。

 

「渣女，說好了一輩子一人一獸，你竟然想劈腿。」

 

我一頭黑線，伸手把他的腦袋推遠。

 

「半路遇到南風攔道，我出手把他打飛才沾上的氣息，沒你想得那麼多事。」

 

時序滿意地哼唧兩聲，靠在我的頸窩借勢灌輸一人一獸忠貞不渝的理念。

 

我好笑地拽了拽他的頭發，鄭重道：

 

「別擔心，你不是南風，我也永遠不會變成言芷。」

 

隻要你堅定地站在我身邊一日，我便永遠不會拋下你。

 

8

 

南風是鳳凰正身，偏偏他自恃血統高貴，修煉也不勤勉，但是有我在他身側關照，以自身神力彌補他的不足，才得以涅槃八次。

 

如今換了言芷做他的主人，修行一落千丈，連著兩次涅槃，皆以失敗告終。

 

鳳凰無法完成涅槃就覺醒不了真身，殘血的南風甚至連族內實力強悍些的伴生獸都打不過。

 

長老差點沒因此愁白了的頭發，古書上預言夢生族千年便會遇上一次滅世天災，撐過了族中的靈力更上一層樓，撐不過便舉族隕滅。

 

這幾日禁地又頻頻發生異動，無不在昭示著不祥。

 

夢生族人的實力並不差，更何況有我這個聖女在，但長老總覺著多一份保障多一分安心，帶著族人四處尋找能幫助鳳凰涅槃的方法。

 

我優哉遊哉地靠在長老堂的椅子上走神，聽著長老來來回回不安地絮叨。

 

南風和言芷這對自私自利的主獸，假若他們真的獲得了力量，給族內帶來的災禍絲毫不亞於一場天災。

 

前世南風盜走丹靈漿，載著言芷冷漠地圍觀全族覆滅的情景依舊歷歷在目，我不知道他們這次是否還會打破禁地的封印，但哪怕僅有一絲可能，我也會牢牢地按滅在掌心。

 

鳳凰隸屬神獸，若非我親手S了南風有違天道會給族人帶來災禍，我絕對會在重生的第一時間弄S南風和言芷這對白眼狼。

 

天道有常，報應不爽，依著南風的作為，很快就能耗盡天道偏頗的氣運，到時我自有手段壓制住他。

 

9

 

族內的氣氛愈發緊張，小輩的弟弟妹妹都被家裡人約束著勤修苦練，千萬遠離了吾關山。

 

時序落在我的肩頭，和我一道在島上巡邏。

 

路上逮住兩個不聽話的小崽子嬉鬧著朝禁地的方向去，我一人給了個腦瓜崩，警告他們乖乖回家。

 

小崽子調皮，不服氣地嘟囔。

 

「這幾日在家裡待得都快悶S了，我瞧著言芷姐姐和她的伴生獸一起去了禁地玩，為何我們不能去？」

 

禁地，我眉心一緊，傳訊給兩個小孩的父母把人送走，忙不迭地趕過去。

 

時序見我著急，化身原形載著我飛，嘴裡還不忘拉踩。

 

「別著急，我飛得可比那破鳳凰快多了。」

 

我坐在他背上，底下是柔軟的金色背羽，擦臉而過的疾風緩緩撫平了我內心的焦躁。

 

說實話，兩輩子以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被自己的伴生獸載著飛。

 

前世南風高傲冷漠，除了接受我送給他的靈藥，平常輕易不肯跟我多說一個字，更別提載著我在空中飛了。

 

他的羽翼隻載過言芷一人，可笑我對他屢屢縱容，最後卻全都便宜了外人。

 

時序穩穩地落在禁地外圍的祭臺，我的腳尖才剛沾地，就被一陣爭吵聲吸引了心神。

 

言芷和南風正站在封印碑文前面爭吵，南風神色扭曲，言芷更是一臉不屑，絲毫不見前世卿卿我我的姿態。

 

「為什麼你這麼弱，我的涅槃已經整整失敗了兩次，再這麼下去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覺醒鳳凰真身了。

 

「你身上的氣運如此強盛，明明該是天道寵兒，我費心竭力地來到你身邊，你卻連助我涅槃做不到。」

 

南風攥緊言芷的肩膀厲聲質問，神色癲狂。

 

言芷吃痛，憤恨地甩開他的桎梏。

 

「你嫌我弱，伴生獸和主人相輔相成，你也不過是個廢物，否則為何與你結契後我的修為不見增長？

 

「那隻半殘的幼鳥去了言靈身邊就能化形，你還是神獸鳳凰連涅槃都做不到，要論資質你恐怕連我都不如。

 

「我從出生起便承了天道氣運，看在你血脈的份上才把你換到身邊，誰料你這般沒用，連我的氣運都被你帶累得削減了。」

 

言芷神色倨傲，談話間泄露的信息卻把籠罩在我面前的迷霧揮散。

 

南風高傲，向來追求的便是獸中魁首的位置，前世我想不通為何他鬧著要和我這個族中第一的聖女解契，偏偏選擇了弱得不能再弱的言芷為主。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驅使南風做出選擇的從來都不是感情，而是利益，他看出言芷身負天道氣運，便對我的付出棄若敝屣，毫不猶豫地踩著我的鮮血投向言芷。

 

而言芷自知自己是天道寵兒後就目下無塵，將孱弱的時序視作恥辱，耗到他心脈斷絕，理所應當地接納南風。

 

呵，言芷、南風真是好一對狹隘自大的蠢貨。

 

我的目光愈冷，時序覺察到異常，用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我的臉頰。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看言芷和南風的身影從封印處離開才走出祭臺。

 

禁地的封印依舊完好，但我並沒有全然放心，言芷和南風無利不起早，偷偷來一趟禁地怎麼可能隻為了吵架。

 

我抬手在碑文上加固一層隱形的封印，看向吾關山脈的方向目光沉沉。

 

這次不計一切代價我也不會讓獸潮發生，至於言芷和南風這兩個罪魁禍首，就做好用命來償還的準備吧。

 

10

 

南風無法涅槃的焦躁愈演愈烈，和言芷的關系更是一度陷入僵局。

 

族中每月外出的修行中，南風已經數次拋下言芷獨自離開。

 

言芷不悅，也開始託著族中相熟的親友物色新的伴生獸。

 

此番鬧劇讓不少人看了笑話，私底下議論紛紛。

 

「當初他們兩個吵著鬧著要結契，聖女成全了他們，現在倒是又後悔了。」

 

「那個鳳凰被聖女精心養著，八次涅槃都成功了，現在換給言芷反而不行了，真是愚蠢。」

 

這些話傳得廣，我聽見了，時序聽見了，南風心裡便愈發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