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開始不遺餘力地往我面前湊，日日堵在夢生境的門口等我。

時序厭煩他心裡對我的覬覦，每日變著法地對他陰陽怪氣。

 

「看這是靈兒特意去吾關山替我尋來的靈草，我勸她不要這麼辛苦，她偏不聽，你不會沒有吧？」

 

「哦，我忘了，現在言芷滿天下地找新伴生獸，恐怕身邊馬上就沒你的位置了。」

 

時序這般百轉千回地說話，激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南風卻是聽進心裡去了，目光不善地在我和時序中間轉了個來回。

 

我自然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兀自走到時序面前替他披了件外衫，神情溫和。

 

「你向來勤勉，修煉又辛苦，區區一棵靈草而已，算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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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對我的配合相當滿意，斜了南風一眼，驕傲地挺起胸脯。

 

南風被氣走，時序不依不饒地纏著我，讓我不許再和南風有接觸。

 

我無奈地戳戳他的眉心，道出心裡的擔憂。

 

前世南風私自破開封印，漫天隕火，妖獸傾巢而出，將夢生島變成一片屍山血海的場景如同跗骨之蛆讓我徹夜難安，如今禁地封印碑文上再次出現的屬於鳳凰的氣息讓我惴惴不安。

 

南風到底想做什麼？如今的他沒了前世全盛的神力，就算放出妖王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層層迷障困住我，天際的陰雲濃重，距離前世夢生滅族的日子又近了幾分。

 

這次我能護住族人嗎？

 

11

 

我在禁地封印上加固的神力屢屢傳來波動，每次等我趕到現場卻空無一人。

 

許是曾經結契的原因，我能覺察到禁地殘存的南風的氣息，但捉人拿贓，我揪不出南風的尾巴，隻能被迫看他在族中逍遙。

 

直到三個月後，南風涅槃成功的消息傳遍全族。

 

我自是不信，他憑著自身的實力不可能渡得過涅槃天火，此中必有蹊蹺。

 

言芷再次和南風重修舊好，得意洋洋地帶著他來向我見禮。

 

「多謝聖女姐姐當日願意把南風讓給我，如今南風涅槃成功自是要和姐姐來道一句喜。」

 

南風就站在她身後，對上我的目光乖巧笑笑。

 

我心中的怪異感更重，直到他們離去，時序躍下梧桐樹，沉聲道：

 

「假的。」

 

「什麼假的？」

 

「南風的修為和鳳凰真身都是假的，他沒有涅槃成功。」

 

時序牽住我的手，幽幽道：

 

「我曾聽過一種靈藥，名為渡厄丹，靈獸食之修為就會呈現大漲的姿態，不過這都是虛假的境界，要想真正穩固下來得靠吞噬。」

 

「吞噬什麼？」

 

「像南風這種殘血的鳳凰，若要吞噬必定就是和他同氣連枝的主人，或者相同境界的妖王。

 

「靈兒，你不必擔心，我看過了，島上沒有實力如此強勁的妖獸，南風他成功不了，他要是敢動歪心思害你，我定會親手S了他。」

 

時序冷哼一聲，威脅性地眯了眯眼，我的心卻瞬間如墜冰窖。

 

時序在島上的時間短，他不清楚，我卻明白得很，禁地封印裡關著的就是一隻大妖王。

 

原來如此，南風是想吃掉禁地的妖王涅槃，才會私自去解開封印。

 

言芷也好，夢生全族也罷，在他眼裡都不過是換取涅槃成功的工具。

 

12

 

我暗自加緊了對南風的監視，他依舊早出晚歸地去吾關山修煉，看不出任何異常。

 

如此不過一月的時間，有族人傳來消息，言芷失蹤了。

 

南風被叫來長老堂詢問，神色很是無辜。

 

「言芷失蹤跟我有什麼關系，要說誰的嫌疑最大，不應該是言靈聖女嗎，畢竟言芷之前可是把我從她手裡奪走了。」

 

「放屁，白痴鳳凰，阿靈有我陪在身邊，哪兒還會想起你這種背主的廢物。」

 

時序聞言大怒，抬手把南風壓在地上。

 

我沒有被他激怒，低頭伏在他耳邊輕聲道：

 

「你想做的事我很清楚，但我也告訴你絕無可能。」

 

南風掙扎的動作一頓，臉上扯出一絲可怖的笑容。

 

我覺察到不對，晃眼間他就已經出現在數丈之外，手裡提著一人。

 

該S，我抿緊唇想跟上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在外面。

 

南風不再偽裝，失蹤的言芷就被他捏在手裡，生S不明。

 

「言靈，你的天賦不錯，腦子更是比言芷這個蠢貨強多了，我本想放你一馬，但你偏偏要和我作對。

 

「就算你知道了我的目的又能怎樣，現在誰也阻止不了我。」

 

南風雙目通紅，化作原形，一口將昏迷的言芷吞入腹中，周身的光芒大盛。

 

飛濺的鮮血滴落，空中灑下喃喃絮語縈繞在我耳邊。

 

「都說伴生獸和主人相輔相成，但沒人知道噬主之後獸人的實力反而會大漲，言靈你說，待我將禁地的封印解了，你的時序會不會為了自保將你吞吃了？」

 

時序委屈巴巴地湊到我身邊，冠羽都失落地耷拉下來。

 

「我可是隻有道德底線的獸，明明是你自己無恥叛主，扯我幹什麼，阿靈才不會信你的鬼話。」

 

南風被他茶了一臉，氣勢更加陰沉。

 

「哼，你不過就是好命才撿了我的漏，等我徹底涅槃，你可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言靈，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拋下時序和我結契，待會兒我可以救你一命。」

 

我懶得搭理南風的自我膨脹，也不知是誰給了他那麼大的自信。

 

「為了謀求利益，背信棄義，率先倒戈向言芷的人是你，為了涅槃成功，私自解開封印不顧族人S活的也是你，如今竟還好意思觍著臉要我和你結契，我看你今日是當真想S了。」

 

13

 

禁地的封印震動，天空中出現一抹紅色的霞光，和前世湮滅前一樣的場景叫我恍惚。

 

「言靈——」

 

時序出聲喚我，攬著我的腰躲開南風的攻擊，背上卻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我清醒過來，不敢再分神，轉瞬趕到禁地。

 

南風破封印的動作激烈，隱約的獸吼越過透明的屏障傳來，吾關山的地面開始顫動，大批妖獸嗅到妖王熟悉的威壓，奔向山下。

 

族中長老皆被這異樣的天象吸引過來，見到即將碎裂的封印目眦欲裂。

 

「南風，你個背主的孽畜，竟敢私自解開封印置全族人的性命於不顧，我當初就不該救你。」

 

族長花白的胡子氣得直抖，身形搖搖欲墜。

 

南風當時還是個鳳凰蛋時，沒有父母滋養看護，差點被路過的妖獸吞食，是帶著族人外出修行的族長看出了他的不同，把他從妖獸口中救下帶回族裡。

 

夢生族的伴生獸皆來自吾關山，南風是第一個從外面帶回的獸，長老們沒有養鳳凰的經驗，為了養活才破殼的他，將族中半數的奇珍異寶都送進了他嘴裡。

 

說來也可笑，南風小時候被長老們的視如珍寶地喂大，長大後又有我出生入S地幫他涅槃，最後卻換來他送我們全族人去S。

 

這樣一看，我和長老們倒都成了南風的冤大頭。

 

天外紅色的隕火逼近，空氣中都散發出灼熱，南風對外界的一切都置之不理，神色痴狂地盯著妖王從封印中踏出。

 

妖王破印的第一個時辰是最弱的時候，他就要趁此時機將妖王SS吞食。

 

長老拼命地和妖獸搏鬥，但從山上跑下的妖獸也越來越多。

 

前世南風冷漠地縱容族人慘S在妖獸和隕火之中，如今場景重現，我握刀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別怕，阿靈，我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時序穩穩地撐住了我搖晃的身體，冷眼盯著空中的南風。

 

「一個涅槃都成功不了的鳳凰而已，我S給你看。」

 

說完，他展開翅膀，欺身而上。

 

14

 

我用彎刀割破手掌，逼出精血點在時序的眉心。

 

南風說我不知道伴生獸噬主修為會大漲，可他也不知道結契後的主人和伴生獸相輔相成指的不是神力共享而是疊加。

 

前世南風對我不假辭色，一心和言芷糾纏，自然也沒有領會過這種超然的實力。

 

如今，有了時序和長老們的幫助，提前加固的封印拖緩了妖王的步伐。

 

我眉眼冷厲，看向空中的目光堅定。

 

不過是隻貪婪自大的鳳凰，縱是百般算計吞了妖王又如何，這次等待他的結局隻會是S亡。

 

時序的攻勢迅猛，太陽精火對本就難以涅槃的南風來說是絕S。

 

南風在他密不透風的攻擊中漸露頹勢，神色不由慌張。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明明我已經吞噬了言芷，你怎麼可能還是我的對手？」

 

時序沒有和他廢話, 招招把他逼向封印的地方。

 

天上的隕火傾瀉而下，族人早早避進了夢生鏡中，偌大的空地上隻剩下我、時序和抵御妖獸的長老們。

 

南風不敵時序，步履維艱, 天上有隕火，背後又有即將破印的妖王威脅。

 

他終是意識到自己要輸了，瘋魔一般地吼叫。

 

「我是鳳凰, 血脈尊貴, 你們這些蝼蟻怎麼可能打敗我。

 

「錯了, 錯了，不該是這樣，S的應該是你們。」

 

我抽出彎刀送進他的身體, 噴湧的鮮血在空中綻開花。

 

時序飛到我身邊，看著猙獰的南風諷刺一笑，反手施訣把他送進了妖王封印。

 

被困已久的妖獸滅絕人性, 嗅到一絲血腥味就追著不放，生生把南風吞進腹中。

 

他的慘叫來不及喊出就在空中消散。

 

我臉色不變，一手掐訣，早就被我偷偷留在南風身上的陣法開始生效。

 

鳳凰真身他覺醒不了, 浪費了血脈裡的神力, 那我就幫他一把，讓他這隻尊貴的鳳凰S得有價值一點。

 

陣法生效, 妖王踏出禁地的腳步被牽制住, 屬於鳳凰湮滅的力量將它重新封印。

 

南風靈魂僅剩的力量被抽完，這次，他再不會有機會涅槃了。

 

15

 

南風S去，空中的隕火卻未消散，巨大的火團來勢洶洶。

 

好在時序是隻金烏，身負太陽之火，恐怖的隕火對他來說不痛不痒。

 

我感受到空中的火焰落在指尖變得溫和，不由嗟嘆。

 

靈獸選得好，主人也享福啊。

 

天降的隕火持續了三日，但這次沒了南風的算計和妖獸的侵擾，應對起來輕松不少。

 

我把全身的神力外放在守護結界上，在時序和長老們的支援下撐過了三日。

 

我是夢生族的聖女，亦是族中神力最強的佼佼者，契約的伴生獸自然也是非比尋常。

 

「作（」我眯起眼，放心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 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熟悉的擺設氣息讓我恍惚。

 

院外傳來時序的呼喚，我起身探向窗戶。

 

院中梧桐樹新芽始發，時序就站在樹下，長身玉立, 勾唇一笑, 露出可愛的犬牙。

 

「阿靈你終於醒了，吾關山新生了一處靈泉，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我柔了眼, 拈住飄落在指尖的花瓣笑道：「好啊。」

 

窗外春色如許，諸事皆平，是該休息一下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