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孩子找上門

第2章

江修眸光微暗,頗具安全感的手掌安撫著覆上我的手背。


他篤定地說:「放心,江修一定會喜歡你的,不管是未來還是現在。」


 


我很想相信他的話,但是感受到手背上大手的顫抖,我穩不下心神。


 


江修,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說的那樣順利。


 


那麼你現在,在緊張什麼呢?


 


5


 


為了讓一切能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行,我決定主動出擊。


 


江修說得沒錯,我和他有結成夫妻的緣分,斷不會就此錯過。


 


再次遇到小江修的時候,他正坐在橋洞底下彈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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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那些靠賣藝為生的地下音樂人不一樣。


 


陰冷潮湿的橋洞裡,小江修穿著潔白的襯衫,身旁放著一支開得正盛的向日葵。


 


骯髒的環境裡,他卻幹淨得讓人移不開眼。


 


「不給錢能聽嗎?」


 


小江修愣了愣:「可以。」


 


其實我不懂什麼音律,一曲彈完,隻是覺得好聽。


 


空空蕩蕩的橋洞裡,我扮演了一個極為捧場的觀眾,大聲嚷嚷著讓他再來一曲。


 


小江修因為害羞,臉頰上的酡紅從側臉蔓延到耳根。


 


他扭捏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謝謝你喜歡我的歌,昨天是我沒禮貌,我們可以加微信。」


 


我心裡歡呼雀躍著,不愧是老娘的真命天子。


 


讓純情 boy 愛上我,簡直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那天晚上,我們從橋洞偷偷翻上了大橋,兩雙腿蕩在江邊,開了兩罐菠蘿啤。


 


我很是豪邁地安慰了他一番。


 


什麼不要被眼前的困境嚇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小江修抓著紅透的耳朵困惑地看著我:「你在說什麼?」


 


「我其實想說,別看你現在很窮,但你將來會有很多錢。」


 


小江修平淡地哦了一聲:「我現在也有很多錢。」


 


他看了看手裡的吉他,瞬間明白過來。


 


「我做音樂不是為了掙錢,愛好罷了。」


 


我偏著頭問他:「你將來會一直喜歡音樂,不會變對吧?」


 


他好笑地看著我:「當然了,音樂是夢想,我到S都不會放棄它的。」


 


但是江修穿越回來那麼久,我從未見過他碰過音樂。


 


我和小江修的感情進展得很順利,他從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變成了和我無話不談的朋友。


 


再次路過音樂器材店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老板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蠱惑我買了一把昂貴的吉他。


 


但是想到家裡那位我未來的老公能開心,我還是咬著牙買了下來。


 


可就是這把吉他,讓我看到了江修的另一面。


 


當裝著吉他的禮盒緩緩在他面前打開時,一向溫柔沉靜的江修突然發了狂。


 


他雙手抓出那把名貴的吉他摔在地上,弦聲轟鳴,震耳欲聾。


 


也許是嫌它還不夠破碎,江修又跑到雜物間裡拿來工具箱。


 


用鉗子將吉他上的弦全部剪斷。


 


我呆呆地看著突然發生的變故,兩個月的工資在眼前化為烏有。


 


讓我更傷心的是江修的態度。


 


他雙眼泛著紅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墨書,你答應我,以後別往家裡拿這種東西好嗎?」


 


我第一次對他發了脾氣:「江修,我好心給你買了吉他,你不喜歡也不用這樣吧。」


 


6


 


那一晚我夜不歸宿,孤身一人跑到了小江修賣藝的橋洞裡。


 


他見我滿臉淚光,頓時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江修,你騙人,你將來根本不會再喜歡音樂了。」


 


他倔強地說:「墨書,我會的,我不可能放棄。」


 


兩個江修的形象在我面前漸漸重合,還真是一樣的固執,也是一樣的混賬。


 


小江修問我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這麼傷心。


 


我剛要張口,突然意識到我的傾訴會是多麼的無力。


 


和他說,是你惹我不高興了?但不是現在的你,是七年後的你。


 


這分明是在無理取鬧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其實我剛才衝動了,我和江修共同生活了那麼久,應該相信他才對。


 


人活一輩子,時間跨度那麼大,誰又能保證許下的諾言都實現呢。


 


江修變成現在這樣,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第二天早上回家的時候,江修頂著濃厚的黑眼圈坐在沙發上,同樣是一夜未眠。


 


他看到我回來,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墨書,對不起,我昨天晚上不該發瘋,把你嚇壞了吧。」


 


「但是吉他真的不能出現在我們家裡,就聽我這一次,好嗎?」


 


我委屈的情緒在江修道歉的這一刻得到釋放。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下來:「你好好說話不行嗎,非得這麼極端嗎?」


 


江修站在一米之外,跟著我掉眼淚,卻始終不敢接近我。


 


我哭了一會兒自覺無趣,抽搭著說:「這次我原諒你了,以後不許這樣了。」


 


江修破涕為笑,拉住我的手晃了晃:「那……做小排骨給你吃啊。」


 


時間過得很快,我在和兩個江修相處的過程中,從精神分裂到逐漸適應。


 


他們的性格和習性逐漸靠攏,幾乎要合二為一。


 


在我大學畢業那天,小江修和我表了白。


 


那場景和江修跟我說的別無二致,但我還是要裝作很驚喜的樣子。


 


按照目前的進度,最晚兩個月後,我和小江修就要結婚了。


 


到時候我們會住在一起,他會無縫銜接成為我身邊新的江修。


 


可是最近,我卻發現小江修變得不對勁了。


 


他開始頻繁失蹤,經常性不回消息。


 


有時候還會發脾氣,讓我不要打擾他。


 


終於,在小江修借口去練琴的某一天,我看到他和一個女人混在了一起。


 


7


 


那女人身姿綽約,身著瑰紅色修身長裙。


 


她親昵地挽著小江修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喝酒。


 


男人不時側目,偶爾貼在她耳邊耳語幾句,女人被取悅到,笑得花枝亂顫。


 


「江修,她是誰?」


 


小江修轉過頭來,看著我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挽起的高馬尾,他皺了皺眉。


 


「墨書,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燈紅酒綠的會所,我的確是沒理由來,是因為朋友告訴我小江修的行蹤,我才會特意跟來。


 


可是這個環境,我抿了抿唇:「這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曾經的他幹淨得不染一絲纖塵,無數次對這樣的聲色犬馬的生活感到厭惡。


 


現如今,他也能和其他男人一樣,萬花叢中過,仍然面不改色。


 


我忍下眼裡的淚意問他:「那我們,還結婚嗎?」


 


隻要他說我們結婚,我就會無條件地原諒他。


 


因為我知道未來的江修是什麼人,這兩年來,我從不質疑他對我的真心。


 


或許呢,眼前的小江修隻是有難言之隱呢。


 


小江修眉梢輕挑,伸手摟住了紅裙女人光潔的肩膀。


 


「許墨書,我什麼時候跟你求過婚?你不能因為我和你表過白,就想當然地以為我非你不娶了吧。」


 


他指了指吧臺旁邊的玫瑰花和蠟燭:「有時候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和很多人表白的,但和別的女人相比,你在我眼裡毫無競爭力。」


 


女人嬌笑著吻上他的側臉:「那我現在在小江少心裡排第幾呢?」


 


小江修挑起她的下巴:「感情先不談,你這模樣在我這裡肯定排第一。」


 


女人晃著肩膀朝我示威:「聽見了吧妹妹,你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無視她的挑釁,從她懷裡把小江修拉出來。


 


「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好嗎?為什麼非要裝出這個樣子給我看?」


 


小江修猛然抽出胳膊,狠狠將我甩在地上。


 


「許墨書,你少自以為是了,你憑什麼覺得我就一定是個好人啊,我這麼優質的條件,是個人都不會覺得我能看上你吧。」


 


我心裡亂成一團麻,即使小江修這樣對我,但我還是站起來去拉扯他的袖子。


 


「隻要你和我結婚就好了,江修你不懂,我們將來是一定會結婚的。」


 


「你別被一時放縱的歡愉迷了心智,我們回到正軌上來好嗎?」


 


小江修的眉頭蹙成一團,他不耐煩地叫來了會所的保安。


 


「許墨書,你別在我面前瘋言瘋語了,我們之間結束了。」


 


亮晶晶的水晶熊落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那是我認識他的時候送的第一個小禮物,他乖乖地掛在書包拉鏈上,一掛就是兩年。


 


琉璃易碎,我起初以為是他不珍惜,才會任由它在外面歷經風雨。


 


但那時小江修和我說:「因為我用心在護著,所以不會讓它碎。」


 


曾經那麼寶貝的小物件,現如今還是被他親手摔碎了。


 


8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了。


 


隻記得那天喝得酩酊大醉,而未來的江修心疼地將我扶上床,為我煮了一碗醒酒湯。


 


半睡半醒之間,我看著他那張異常熟悉的臉。


 


明明不久前,這張臉的主人還在會所裡毫無顧忌地羞辱我。


 


而現在,在這裡精心照顧我的又是誰呢?


 


我雙手顫顫巍巍撫上江修的眉眼:「你是不是騙了我,你們怎麼會是一個人呢。」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住江修的胳膊:「你告訴我,我到底怎麼才能讓你回心轉意,是不是到了時間我們不結婚,你也會消失。」


 


江修將我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最後把它們全都握在手心。


 


「墨書,你,我,還有軟軟,我們一起度過了那麼多幸福的日子,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我掙脫開江修的束縛,他不對勁。


 


以前的江修從來不會要我妥協,也不會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要我生生放棄。


 


他之前明明說過,我們將來會有很長的時間,會牽著手白頭到老。


 


為什麼現在,面對即將消逝的未來,他卻表現得如此淡定。


 


而且我醉酒回家,從未和他說過傷心的緣由。


 


他卻像早已預知了一樣,對我與其說是擔心,不如說是安慰。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我現在唯一能相信的,隻有我自己。


 


和小江修分手的第二天,江修瞞著我悄悄出門了。


 


我喬裝打扮跟在他身後,隻見他七拐八拐進了巷子裡的小酒館。


 


如果有人路過恰好看見這一幕,肯定會被小小地震驚一下。


 


兩個男人共用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相對而坐,交談甚歡。


 


而和我關系密切的兩人,卻從未和我說過,他們彼此之間有聯系。


 


不僅如此,江修還要我刻意幫他隱瞞身份。


 


「包括你自己嗎?」


 


他鄭重點頭:「尤其是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其實未來的江修和現在的自己是一起變得不對勁的。


 


不同的是,他們兩人,一個對我越來越冷漠,而另一個卻對我越來越好。


 


在那個發生轉變的關鍵節點裡,或許就是他們第一次碰面的時刻。


 


那次會面裡江修對現在的自己傳達了某種信息。


 


這個信息使得現在的江修性情大變,與之前判若兩人。


 


一個大膽的猜想在我心頭徐徐升起:江修穿越回來不是來促成我和他之間的姻緣的。


 


他的目的是改變!


 


他想拆散現在的我和現在的他,讓一切重啟,避開那段糟糕的婚姻!


 


江修瞞著我出門,不敢在外逗留太長時間。


 


等他匆忙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我早已在門後等他。


 


「戲弄人好玩嗎?江先生。」


 


「讓我猜猜,五年後我們會離婚?你怕我會分割你一半的財產?」


 


「還是說,那時候你才找到自己的靈魂伴侶,而我對你S纏爛打,讓你不得不穿越回來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江修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又松開,他輕輕嘆了口氣,似是妥協。


 


「第一個吧。」


 


我被他氣得發笑:「對付我一個沒什麼腦子的蠢貨,你何至於這麼大費周章!」


 


「既然你那麼害怕我貪圖你的錢財,那我現在告訴你,你江修我不嫁了!我們之間從此刻開始,不再有未來。」


 


我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到門口才發現這是我家。


 


「滾出去,在你徹底消失之前,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9


 


江修離開了,我不知道他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在這個世界要怎麼過活。


 


或許是去投靠他自己了也說不定。


 


但是,他把軟軟留了下來。


 


軟軟光著小腳丫伸開胳膊奶呼呼地叫著:「媽媽抱。」


 


雖然我們之間隻相差了 15 歲,但是經過 3 年的相處,我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