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孩子找上門

第3章

 


我笑著把她扛在肩頭,像之前一樣,熟練地給她煮雞蛋,做兒童餐。


軟軟在屋子裡跑了一圈,沒看到江修的身影。


 


她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問:「媽媽,爸爸他不見了嗎?怎麼都不帶著軟軟啊。」


 


我剝雞蛋殼的手猛然頓住,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假如我不和江修結婚,未來的江修會消失,現實中的江修會一直存在。


 


而軟軟,根本就沒有出生的機會!


 


可是,這怎麼可以,這和SS自己親手養了三年的孩子有什麼區別。


 


我緊緊抱住眼前活生生的女兒,軟軟被我勒得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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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你告訴我,你喜歡媽媽嗎?」


 


軟軟乖乖地點頭:「嗯,很喜歡很喜歡,想永遠和媽媽在一起。」


 


我的眼淚洶湧而出,失控地落在軟軟的肩膀上。


 


「軟軟,我的寶貝,對不起,媽媽沒有考慮到你。」


 


但是現在還不晚,我要去找小江修,為了軟軟我可以不要臉。


 


如我所料,自從昨晚徹底攤牌以後,小江修對我視而不見。


 


一門之隔,我在屋外拼了命地叫喊。


 


「江修我求求你,我不介意你有別的女人,也不奢求和你結婚,但是你和我睡一覺好嗎,求你了。」


 


我的聲音吸引來了很多圍觀的鄰居,他們議論著,嘲笑著,舉起手機把我的囧態拍下來發到網上。


 


這些視頻會讓我聲名狼藉,丟掉做女人的尊嚴。


 


可即使這樣,我也不想失去軟軟。


 


眼前的門開了一條縫,一隻大手伸出來,閃身將我拉進屋裡。


 


唇齒之近,呼吸相聞,我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的唇。


 


小江修瞪大了眼睛,摟著我的腰將我摔在沙發上。


 


他直起身來抹了抹唇角:「許墨書你瘋了嗎?」


 


我不甘心,哭著去扯他的衣服:「你怎麼樣對我都無所謂,我想和你要個孩子。」


 


「我相信你已經見過未來的自己了,我可以跟你保證不會拿你一分錢,孩子生下來我會自己養。」


 


小江修捉住我毫無章法的手:「你別做夢了,和你生孩子想想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雙手癱軟著垂了下來,無力地坐在地上哭到崩潰。


 


「我們的女兒就要消失了你知道嗎?你是沒見過她,也和她沒感情,可我和她朝夕相處了三年,你要我怎麼辦!」


 


小江修鐵青的臉色出現一抹動容,就在我以為他要同意的時候。


 


他卻拎著我的胳膊將我趕出門外。


 


「這孩子你愛和誰生和誰生,我早跟你說過,我們之間結束了。」


 


厚重的防盜門在我面前重重關上,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10


 


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以前還年輕的時候,我對這句話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現在我可以為了軟軟日夜蹲守在小江修家門口。


 


軟軟的時間不多了,隻要還有一絲機會,我就不會放棄。


 


到了飯點,我照例趕回家給軟軟做飯。


 


卻發現,我的女兒不見,連和她有關的一切都不見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怎麼會,明明還不到時間。


 


我拿著軟軟的照片衝到大街上,對每個路人問。


 


「你看到我女兒了嗎?她就是很火的那個童裝模特,江軟軟。」


 


那人搖了搖頭:「什麼江軟軟,都沒聽說過。」


 


「怎麼可能呢大哥,你們都不看電視的嗎,我女兒在電視上很常見的。」


 


我打開手機給他們找過去的海報。


 


下一秒,我愣在了原地。


 


軟軟拍的所有宣傳圖冊、廣告視頻全都被替換成了別人。


 


上面的小朋友長了一張和軟軟完全不相幹的臉。


 


我不甘心地跑到幼兒園,老師卻和我說,他們那兒從來沒接收過叫江軟軟的學員。


 


江軟軟和江修在一夜之間,被這個世界徹底抹除了。


 


我跑到小江修家裡,想從他這兒得到答案。


 


但無論我怎麼拍門,裡面都無人應答。


 


鄰居探出頭來告訴我:「姑娘別拍了,這小伙子出國了,說是再也不回來了。」


 


「他去了哪裡?」


 


「這我就不知道了,具體的他也沒告訴我。」


 


我恍然明白過來,是小江修的出國提前促成了這一切的發生。


 


他現在離開,就代表著以後不會再和我有交集。


 


從此以後,我們之間隻有過去,不會再有未來。


 


這一切都結束了,江修他,成功了。


 


我頹廢地蹲在地上,這個夢好像該醒了。


 


我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漫無目的地任思緒放空。


 


不知不覺走到了和小江修約會的橋洞裡。


 


那裡早就沒了什麼地下音樂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算命的老人。


 


他步履蹣跚著拿著石頭上前。


 


「姑娘,算一卦吧。」


 


我沒什麼心思算命,隨手把身上帶的幾百塊錢放進他缺口的碗裡。


 


老人收了錢,嘴裡念念有詞。


 


「姑娘是剛失去了兩個重要的人吧,這兩個人不是去世了,而是再也回不來了。」


 


我踏出去的步子猛然折返:「師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求你告訴我。」


 


老人搖了搖頭:「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隻能說這次失去,讓你避開了六年後的一場大禍,至於具體真相,還需要緣主自行探尋。」


 


我苦笑了聲:「所有的一切都沒了,隻怕我是有心無力……」


 


不對,還有一處!


 


我靈光一閃,回頭去找算命的老人。


 


一瞬間,他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句空洞的話。


 


「世間萬物,早有定數,逆天而行,強行改命,隻能自食惡果。」


 


11


 


我想到最後一處能留下江修蹤跡的,是那處暗巷裡的小酒館。


 


兩個江修的超時空對話,總不會被輕易抹去。


 


我借口項鏈丟失,要求查看那天的監控。


 


店裡人來人往,我孤身一人坐在狹小的監控室裡。


 


揭開了最後的迷局。


 


原來兩個江修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裡。


 


未來的江修進門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能和墨書在一起,你會害S她。」


 


他情緒激動地握住小江修的手:「幫幫我好嗎?我救了墨書 17 次都失敗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17 次是什麼意思,在那個看不見的未來裡,我S了 17 次嗎?


 


我身形劇烈顫抖,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江修接著說:「墨書第一次S亡,是我害S的,結婚六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從工作室回來接她吃飯,她隨手撫摸著我放在副駕上的吉他。」


 


「後來,我們被後面的卡車追了尾,琴弦在猛烈的撞擊中崩斷生生刺進了她的喉管裡。」


 


江修捂著頭,細說著那些讓他痛苦的回憶。


 


「此後的每一次,我都會回到墨書S亡的前一天。」


 


「我想盡了辦法去阻止,但即使是她在家不出門,也會被意外擊中。」


 


「有一次是炸掉的煤氣,還有一次是軟軟做手工用的剪刀,第 17 次,我們躺在什麼都沒有的空屋子裡,結果整棟房子被雷劈中,我安然無恙,S的隻有墨書。」


 


江修痛地跌坐在椅子上,身體因為克制不住的悲傷止不住顫抖。


 


在這循環往復的 17 次裡,他每次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每一次都親眼看著我S在他面前。


 


而其中,有 10 次都是因為他「萬全的準備」造成的。


 


17 次以後,江修沒有再穿越,他想和我一起去S。


 


但又不忍心讓我們的女兒孤苦伶仃地留在世間。


 


把我安葬好後,他孤身一人去了寺廟。


 


在佛前長跪不起,祈求上蒼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寺廟裡的師傅問他:「施主,即使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你還是不肯放棄嗎?」


 


他對著南天虔誠跪拜:「隻要還有希望,我就永遠都不會放棄。」


 


師傅搖了搖頭:「你們命格相克卻脾性相投,陽強盛陰極弱,合久必分,終是天人永別。」


 


他大手一揮:「去吧,三年的時間,是上天給你們最後的恩賜。」


 


記住:「世間萬物,早有定數,逆天而行,強行改命,隻能自食惡果。」


 


回家後的江修抱起軟軟,細密的胡茬貼上她的小臉。


 


「你想去找媽媽嗎?」


 


軟軟抹了一把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想。」


 


「那要是爸爸跟你說,媽媽回來了爸爸就消失,軟軟也會跟著消失,你還願意嗎?」


 


軟軟毫不猶豫地說:「隻要媽媽能活著,軟軟願意。」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救媽媽。」


 


12


 


再後來, 江修和軟軟真的穿越回了我面前。


 


他們找到了 20 歲的我, 在狹小擁擠的出租屋裡, 陪我度過一日三餐四季。


 


直到後來我和現實的江修遇上,穿越而來的江修從此陷入糾結。


 


他想盡早阻斷我和他之間的緣分,但又舍不得這麼快就消失。


 


小江修和我表白後, 他意識到這件事已經不能再拖了。


 


「我雖然是未來的你, 但也明白不能用未發生的變故去道德綁架你。」


 


「你還這麼年輕,我理解你不想為了愛人一命換一命, 但是,我求你。」


 


視頻中的江修移開椅子,朝著對面的自己跪了下來。


 


「但凡還能有一點辦法, 我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自我認識江修以來, 他的情緒一直溫和穩定。


 


但視頻裡的他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的身形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到。


 


小江修把對面的男人扶起來。


 


面色凝重地喝了一口烈酒,顫抖的手出賣了他此刻情緒的震蕩。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面前的酒和對面的自己碰了杯。


 


「給我講講和墨書以後的故事吧,畢竟我沒你那麼幸運, 能和她廝守那麼久。」


 


我走出監控室,腦中一片轟鳴。


 


小酒館中的電視機從體育頻道切換到了新聞頻道。


 


記者的嘴一張一合, 正報道今天失事墜毀的飛機。


 


從華國飛往澳洲的。


 


我記得我說過, 最喜歡那裡的海灘。


 


如果有一天結婚了,婚禮一定會在那裡舉行。


 


酒館裡人來人往,有人談笑風生, 有人暗自神傷。


 


有人春風得意,也有人陰鬱失志。


 


而我坐在江修坐過的椅子上, 埋頭哭得泣不成聲。


 


13 番外


 


一晃六年過去,許墨書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她憑借江修在時教會她的技能,找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


 


那天之後,她根據自己的描述請畫師畫了一張全家福的畫。


 


她高高興興地把它掛在床頭,那是他們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張合照。


 


最近她迷上了公司樓下的一家家常菜館。


 


「老婆,我們穿過來無依無靠,要是你不認我們,我和軟軟就要流落街頭了。」


 


「作全」焦香的味道入口,總能讓她想起那個溫潤又執著的男人。


 


在原定的時間線裡, 今天應該是她和江修結婚的六周年紀念日。


 


她照例來到那家菜館,讓老板娘給她做了一道紅燒小排、一道菌菇湯,還有一道藍莓山藥。


 


這是她們一家三口最喜歡吃的菜。


 


背後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許墨書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很驚訝。


 


他和自己點的菜品一模一樣。


 


她笑著隨手打了聲招呼:「真是有緣啊,店裡就兩位客人, 我們吃的還是一樣的。」


 


老人很高興,邀請她和自己拼了桌。


 


「這誰說得明白,沒準過去幾十年, 我們真的緣分匪淺呢。」


 


老人家胃口小, 吃得不多。


 


過了不久就站起身結賬, 拄著拐杖離去。


 


許墨書吃飽喝足,走出五百米後, 老板娘突然追了出來。


 


她把一張紙條塞進她的手心:「剛才那位老先生給你的。」


 


許墨書展開那張字條, 上面寫著:


 


君生我已生,我老君未老,跨越時空,幸得再會。


 


墨書, 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裡,我們都活了下來。


 


願君安好,不負此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