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雨抬頭詫異地看我，最後悶悶地點頭。

 

「還說了啥了？」

 

「還說要是我和這姑娘能成，隻要給人家二十萬的彩禮就成了。老婆，我這才發現，她就把我當傻子。也發現這些年，我真的虧待你了。你當初一分彩禮都不要，就跟了我……」王雨說著說著就紅了眼。

 

我拍了他一把：「明白我的好了吧？明白了就行。以後離你姐遠點兒。你上學時她給過你錢不錯，可才給了多少？這些年，從咱們結婚開始，你又給過她多少？你不說我不問，但我不是傻子。」

 

「對不起，老婆，我這回是真的明白了。」

 

6

 

過年那日，我和王雨帶著微微還是去了婆婆家一趟。

 

當天午飯，婆婆就熱了兩個剩菜：「我現在一個老太婆，窮啊，也隻能讓你們跟著我吃這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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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飯沒動。

 

王雨氣得手都在哆嗦，大抵還是顧忌著大過年的，什麼也沒說，隨便扒了幾口飯。

 

臨走時，他留了一千塊給他媽。

 

出了門，他一手牽著微微，一手緊緊地拽著我的手：「老婆，讓你跟著我受委屈了。」

 

我笑：「委屈什麼！咱們去我媽家吃，我媽催了好幾回了。」

 

「還是我嶽父嶽母和大舅哥好。」

 

我笑：「那肯定比你媽好，不過啊，若是咱不給那五千塊錢，你看我嫂子有沒有好臉色給我們。」

 

王雨樂呵呵地道：「這說明咱給得值。」

 

「你心裡不會不舒服？隻給了你媽一千塊，給了我嫂子五千塊。」

 

「你當我傻啊，咱們在大舅哥家裡住吃這段時間都得花多少錢？我媽回都不讓我回去。何況，這些年你爸媽幫咱們良多。」

 

我松了口氣，能這麼想就好。

 

年過完，我與王雨正打算回 A 市，卻見婆婆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兒啊，你姐出事了……」

 

一問才知道，原來大姑娘離了婚，心裡一直不甘。

 

覺得自己付出太多，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麼沒良心，轉頭就把她給甩了，還讓她帶著兒子淨身出戶。

 

這大半年來，去找過那個男人好幾回，都被趕了出來。

 

前兩天，大姑子想起來自己一條金鏈子落在了前婆家，當時走的時候沒拿。那金鏈子還是結婚時，王雨買給她的。

 

那麼長時間沒想起，突然就想起來了。

 

她一個人跑去前夫家鬧， 好巧不巧，正好看到前夫現在的老婆脖子上戴的那條正是她的。

 

一時怒極，就去廝打那個女人。

 

結果，人懷孕了。

 

一推之下，被推得流了產。

 

大姑子前夫大怒，直接把她打得半S不活地扔了出去。

 

後來，還是鄰居看不下去，幫忙叫了救護車。

 

等人到醫院時，已經落了氣。

 

婆婆被醫院通知時，懵了好久，反應過來後就往這邊衝過來，連電話都忘了打。

 

等我們趕去醫院時，隻見往日裡囂張得不行的大姑子渾身青紫地躺在那裡，已經沒了聲息。臉上沒一塊好肉。

 

婆婆嚎啕大哭。

 

王雨大怒，直接報警。

 

警察過來了解了情況，直接把大姑子前夫帶走了。

 

7

 

大姑子的葬禮沒幾個人過來，草草地辦了。

 

王雨看著吳斌，和婆婆商量：「媽，要不小斌還是送回他爸家去吧。」

 

若說王雨開始還對吳斌有幾分同情，對大姑子心裡也有怨氣。

 

可如今人S了，還是因為吳斌他爸活生生打S的，王雨心裡對這個孩子也有些膈應了。

 

婆婆卻摟著吳斌哭道：「王雨，你現在怎麼這麼沒良心啊！你姐剛S，你就要把她孩子送回去。你不養，我養！我是不指望你這個白眼狼了……」

 

罵罵咧咧，話很難聽。

 

王雨嘆了口氣，見勸不聽，也沒再說什麼。

 

這一回，我們一家三口在婆婆家住了幾日。

 

主要是王雨擔心他媽想不開。

 

我心中嗤笑，這種老太太，誰想不開她都不會想不開。

 

這天，派出所的人又過來了解情況。

 

我和王雨跟著去了派出所。

 

結果，等我回來，看到了讓我渾身血液逆流的一幕。

 

客廳裡，吳斌帶著才三歲的微微往窗臺上爬，而他的一隻手已經伸到了微微的背後，顯然是想要把她推下去…

 

這裡可是在五樓，若是孩子摔下去……

 

我簡直不敢想象。

 

前世的事在這一刻重疊。

 

前世，是十年後，吳斌十六歲時，趁著我和王雨沒在家的時候，想要將微微從窗戶那裡推下去，幸好微微的同學過來，她這才得救。

 

等我回來，微微哭著和我告狀。

 

我當場和大姑子婆婆對峙，他們卻反過來指責微微說假話，說吳斌這麼小，怎麼可能做這麼惡毒的事！

 

我瘋了一樣地衝上前去，一把推開王雨，將微微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等反應過來後，我又幾巴掌就甩在了吳斌臉上。

 

環視屋內一眼，我尋著了掃把就往吳斌身上抽。

 

吳斌被抽得哇哇大哭。

 

婆婆跳了過來要跟我幹架：「你幹什麼！李玥你幹什麼！你憑什麼打我的外孫……」

 

前世也是這樣。

 

即使吳斌差點害S微微，婆婆和大姑子也一直護著他。等我找到證人，他們卻說人家說的是假話，是微微和她同學一起串通了來害吳斌的。氣得我那麼多年首次發了脾氣，要把他們趕出去。

 

結果，後來這個老婆子，為了幫她的女兒保住要住的房子，第二天要我陪她去河邊洗衣服，然後將不會水性的我推進了河裡淹S了。

 

心裡的恨意讓我逮著機會往她身上也抽了好幾掃把，直抽得她哇哇大叫，不敢近身。

 

不明所以的王雨過來拉我：「老婆，怎麼了，怎麼回事？」

 

微微嚇得大哭。

 

我扔下掃把，把孩子抱進懷裡，對上她懵懂的眼，心裡隻有愧疚。

 

「李玥，你個賤人，發什麼瘋！你不喜歡我這個老婆子我能理解，你做什麼對孩子動手！」婆婆還在叫囂。

 

「他帶著才這麼大點的微微爬窗臺，剛才還把手伸到微微背後明顯想推他下去，你怎麼不問問這個小王八蛋他要幹什麼？」

 

吳斌一邊哭一邊道：「我沒幹什麼……嗚嗚……我什麼也沒幹……我就是不想被趕出去。媽媽說過的，要是妹妹S了，我就是外婆唯一的孫子了，我就可以一直待在這裡不被趕出去了……嗚嗚……可是我都還沒推，你們就回來了……」

 

王雨也黑了臉。

 

婆婆的氣勢矮了幾分，卻依然不依不饒：「這麼點孩子懂什麼？小斌他隻是淘氣，再說了，小孩子的話，哪裡能信。你上綱上線做什麼？」

 

我懶得與婆婆說任何話，隻對王雨道：「若她以後還要你給她養老，那就把這個小王八蛋送回吳家。若是她不送，你就不許給她養老，就和她斷絕關系。當然，你若是不肯，那咱們倆就離。我實在受不了了。」

 

說完，我抱起回過神來臉色蒼白著抽泣的微微出了門。

 

8

 

天黑的時候, 王雨也回來了。

 

他悶悶地道：「老婆, 我不管我媽了。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咱們以後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我點了點頭。

 

之後，我旁敲側擊才知道, 原來婆婆根本不肯把吳斌送回吳家, 說那是她女兒唯一的骨血, 她怎麼著也得把他撫養長大。

 

就算是王雨真的說要和她斷絕關系都不行。

 

最後王雨才灰心喪氣地回來了。

 

這之後倒是清靜了幾年。

 

沒了婆婆的胡攪蠻纏, 我與王雨的日子越過越好。

 

八年後。

 

王雨突然接到電話, 說婆婆出門被車撞了，癱了。

 

他連夜趕了回去。

 

我沒問, 也沒回。

 

半個月後, 他回來閉口不提他媽的事兒。

 

後來，我媽告訴我，原來婆婆出車禍這事兒, 竟然是才十四歲的吳斌慫恿的。

 

這幾年，隻靠著婆婆一個人的退休金養一個吳斌根本不夠，孩子還小的時候也勉強還夠。

 

到現在，孩子十多歲, 什麼都會攀比了，自然是不夠了。

 

錢不夠，就開始動歪腦子。

 

吳斌從電視上看到那些訛人的片段，就說動婆婆往人車前撞, 去訛人。

 

結果，不巧了，訛的那人是個混社會的。

 

老太太不是要錢嗎？那好，那他也要她一條腿。

 

本沒撞上的, 結果人生生地撞了過去。賠了兩萬塊錢，揚長而去。

 

送去醫院時, 吳斌就拿著那兩萬塊錢跑了。而她的腿, 粉碎性骨折，沒辦法再站起來。

 

王雨在醫院待了半個月，吳斌沒有去看過一次婆婆, 反而是把那兩萬塊錢揮霍一空, 還因為跟著那些混子去黑店學賭被抓去了少教所。

 

就這種情況, 王雨他媽還非求著王雨管一管吳斌, 讓他把吳斌撈出來。

 

王雨氣得給他媽找了個護工, 直接回來了。

 

之後他也去派出所了解過情況，婆婆訛人時還和吳斌做了攻略，選的是沒有監控的路段。很好，連撞人的人都尋不著了。

 

之後，王雨也不回去了。

 

話未說完，在看著大姑子哭得越發傷心後，又住了嘴。

 

「—這」再後來, 聽說吳斌被放出來後，心裡不忿婆婆沒撈他出來，罵了老太太一頓。

 

又問婆婆要錢, 婆婆哪裡還有錢？

 

有的那點兒錢, 她也不敢給吳斌了。

 

吳斌趁阿姨沒在家時, 翻箱倒櫃地找。後來看婆婆神色慌亂地捂著枕頭，將人一把掀下床，找出了婆婆僅剩的點兒錢, 就要揚長而去。

 

婆婆氣得打了他一下。

 

結果捅了馬蜂窩，吳斌直接拿刀砍S了婆婆。

 

王雨接到噩耗時，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

 

我心裡卻隻有痛快。

 

這真叫自作孽不可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