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場地的問題嗎？

身體裡的火，燒啊燒。

 

好吧，確實是場地的問題。

 

我啞了聲，不說話。

 

他低笑一聲：「放心，我沒有在外面演活春宮圖的癖好。」

 

這晚，月亮不睡，我也沒能睡。

 

到最後，兩人都大汗淋漓，他還非要貼著我。

 

我沒力氣，說話撵他：「你過去點，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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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動，一臉餍足，卻又記仇得很：「不是你說的嗎，我黏人得緊。」

 

我隻好哄著：「宋隊，宋總，宋昭野，你大人大量，不要與小女子計較。可否放我去洗澡，身上黏膩得很。」

 

「那我給你洗？」

 

一聽就沒安好心，我都懶得拆穿他。

 

「不用。」

 

支起身下床，剛站起來，就腿軟跪了下去。

 

身後床上傳來男人的悶笑。

 

我臉上火辣辣的，又惱又羞，半跪在地毯上沒動。

 

見我沒動靜，他立刻湊過來看我。

 

「生氣了？」

 

我看著他：「宋昭野，我要洗澡。」

 

他得逞將我抱起：「遵命。」

 

宋昭野是奸商，澡洗到一半，他坐地起價說要報酬。

 

於是，我憑手藝支付了酬勞。

 

他開心了，我手酸了。

 

7

 

我以調酒師的身份，留在了「緋色」。

 

但接下來幾周，宋昭野天天早出晚歸。

 

要不是每次深夜回來，他都會刻意將我親醒溫存一番，我都要懷疑他是否真的回來過。

 

今晚酒吧裡的客人尤其多，周漾晝雷打不動地趴在吧臺邊，看樣子有些無聊。

 

我調了杯特飲放在他面前：「你大學不用上課的嗎？天天在這兒監工。」

 

「繾夜姐，最近放假呀。」他咬著吸管，「而且，我哪是監工呀，是宋隊派我來防著他們。」

 

他視線往四周的人群一掃，冷臉擋住了想要來找我攀談的客人。

 

我哭笑不得：「你這尊冷面佛在這兒，酒吧生意還做不做了？」

 

「宋隊手裡產業挺多，不缺這個。本市叫得出名字的酒吧，十間裡有八間都是他的。酒吧隻是他名下佔比最少的投資板塊，更別提其他的了。」

 

嚯，幾年不見，宋昭野還真成了多金霸總。

 

「那他最近都在忙什麼？一天到晚也不見個人影。」

 

周漾晝一聽又開始八卦：「繾夜姐，你是不是想宋隊了？」

 

我就不該問。

 

見我沒接茬，周漾晝恢復正經：「集團事務多，都等著宋隊拍板兒，估計此刻還在會上沒出來。」

 

「再加上，」周漾晝湊過來小聲抱怨著，「裴蝕到上級那兒告了宋隊一狀，那人就跟瘋狗一樣，緊咬著宋隊不放。組織上最近也在盯著宋隊。」

 

他話音剛落，裴蝕就進了酒吧。

 

周漾晝如臨大敵，掏出手機飛速打字，嘴裡碎碎念：「見鬼了，他來幹什麼？」

 

我盯著裴蝕的方向，周漾晝迎了上去，但我知道他擋不住。

 

這段時間，從周漾晝口中，我了解了更多關於他們獵魔人組織的信息。

 

獵魔人等級制度森嚴，無論成員的社會身份是什麼，但在組織裡，官大半級便能壓S人。

 

更別提，如今裴蝕和宋昭野在獵魔人裡的地位相當，都是下一任一把手的候選人。

 

私底下周漾晝他們怎麼說裴蝕都行，但在明面上，他們還是得有作為下級的自覺。

 

所以，當看見周漾晝不甘心地讓開身子，裴蝕朝我走來時，我並不意外。

 

「喝什麼？」

 

裴蝕挑眉坐在吧臺前：「蘇小姐似乎並不意外我的出現。」

 

「來酒吧的都是客人，沒什麼好意外的。」

 

我調了杯最難喝的酒，推了過去：「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喏，今日特調，僅限一杯。」

 

裴蝕有疑慮，我作勢將酒杯往回拿：「不敢喝？那算了。」

 

男人握住酒杯，一飲而盡，除了剛入口時臉色微變，但很快又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酒杯擱在吧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小姐這特調的手藝，就不怕酒吧倒閉了？」

 

我眼神示意他看看滿酒吧的客人，話卻順著他說：「老板有錢，賠得起。」

 

裴蝕臉上又掛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這間酒吧原本是你小姨的，你就不想奪回來？」

 

我臉色一冷，注視著他。

 

他拿出一支發簪，往吧臺一放：「而且，你就不想知道你小姨的下落嗎？」

 

小姨喜好穿旗袍，常年用同一支發簪挽發。

 

那發簪上有特殊印記，他手上這隻也有。

 

我大腦飛速運轉，他慢悠悠拋出來意：

 

「蘇小姐，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

 

不等我回答，有人先替我拒絕：「她沒興趣。」

 

宋昭野跨步走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穿西裝的樣子。

 

周漾晝跟在他身後，朝我擠了個眼神，是他通風報信。

 

見宋昭野出現，裴蝕像是確定了什麼。

 

「拋下股東大會趕來，」裴蝕轉而看向我，「看來你對他是真的很重要啊。」

 

我握住發簪，追問：「我小姨在哪兒？」

 

裴蝕笑得意味深長：「這個問題你不如問問宋大隊長，畢竟發簪是他上交給組織的。」

 

說完，他從我手中拿走發簪，在吧臺上留下一張他的名片，揚長而去。

 

重逢後，我問過宋昭野，是否再見過我小姨。

 

當時他說沒有。

 

現在，我看著他沉默的側臉，收起了裴蝕的名片。

 

8

 

魅魔一族原本久居山間，與純種人類井水不犯河水。

 

隨著時代變遷，人類城市擴張，魅魔族家園遭到破壞。

 

為了生存，族內有了分歧。

 

一派主張隱藏身份融入人類社會，適應新生活。

 

一派則往更深的山裡去，與世隔絕。

 

小姨喜歡新鮮事物，留在了城市，在鬧市區開了間酒吧「緋色」。

 

隻做生意，從未傷人。

 

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小姨一手帶大。

 

直到五年前，新任族長密信急召小姨和我回族。

 

等我們趕回去，家園滿目瘡痍，族人S的S，傷的傷。

 

就連族長也命懸一線，陷入休眠。

 

小姨將族長送進秘境，那裡隻有在任族長和族中元老才能進去。

 

秘境的神秘力量能養著族長，保他不S。

 

但族長一直未從秘境中出來。

 

小姨和我隻好一邊帶著剩餘族人重建家園，一邊調查事情真相。

 

從存活族人口中，我們得到了碎片信息，這場屠S隱約與獵魔人有關。

 

可獵魔人組織一般隻抓傷害人類者，沒有緣由會突然對與世無爭的族人動手。

 

一年前，小姨獨自重返城市調查，但一直沒回來，連每月與我的通信也突然斷掉。

 

為尋找小姨，我安頓好族人後，便回到這座城市。

 

與宋昭野的重逢在我意料之外。

 

在雨夜暗巷裡認出他獵魔人身份的那一刻，我便決定利用他。

 

酒吧裡人聲音樂聲嘈雜，襯得此刻宋昭野與我之間的沉默格格不入。

 

他的手機一直在響，可他置若罔聞。

 

直到周漾晝手機響起，他接起來後，邊聽邊看了我和宋昭野一眼，然後掛斷了電話，小心翼翼開口：

 

「宋隊，公司那邊在催了，說股東們還在等你回去開會。」

 

宋昭野盯著我，欲言又止，我冷淡道：「先去開會吧，等你回來再說。」

 

見他還是不動，我嗤笑：「放心，我暫時還不會跑。」

 

他來電鈴聲持續在響，最終留下一句「等我回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已然沒了繼續調酒的心思。

 

周漾晝看出了氣氛不對勁，主動說道：「遣夜姐，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

 

我沒有推辭，回了房間。

 

臥室有個小露臺，我坐在露臺搖椅上，點燃香煙，看著它燃盡，再重新點一根。

 

宋昭野回來時，已是深夜，露臺上一地煙頭。

 

他身上的西裝還未來得及換下，上位者的氣息更濃。

 

我抬頭看他：「宋昭野，你騙過我嗎？」

 

他拿走我指間的香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煙，不答反問：

 

「那你騙過我嗎？」

 

我笑了起來，他靜靜地抽完那半支煙，才開口：

 

「那發簪確實是我交給組織的，之前有一起非正常S亡案件，那發簪是在現場找到的，但當時我的確沒見到你小姨，這一點我沒騙你。」

 

「哦。」我把玩著裴蝕的名片，反應淡淡的。

 

宋昭野自然也看到了名片，臉色不太好：「你信他說的了？」

 

我勾起嘴角：「你剛才不是證實他的話了嗎？發簪確實是你交上去的。」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接著道，「你小姨對我有恩，我不可能害她。」

 

「嗯，算你還有良心。」

 

他反應過來：「你從一開始就沒相信他？」

 

我點頭：「那發簪雖然和小姨那支有相同的特殊印記，但我摸了一下，有一處細節的手感不對，是仿造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拿他的名片？」他還是很介意這點。

 

我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像需要安撫的狼：

 

「他想利用我來對付你，那我就將計就計咯。」

 

宋昭野提醒道：「裴蝕這人心狠手辣，疑心重，他不一定會上當。」

 

「嗯，」我沉吟道，「當面做戲太刻意，最好由別人告訴他，且他能信那個人說的話。如果刀疤男還在，倒是能利用一下。」

 

「還有一個人選。」

 

我問：「誰？」

 

「林絮語。」

 

9

 

宋昭野早就知道林絮語是裴蝕的人。

 

我逗他：「明知道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卻假裝不知道，該不會是真中了美人計吧？」

 

宋昭野無奈看了我一眼：「除掉一個，還會送來另一個，不如將計就計，至少敵在明，我在暗。」

 

「宋隊好狠的心，也不怕傷了小美人的一片芳心。」

 

宋昭野冷不丁來了句：「論狠心，誰比得過你。」

 

很好，我閉嘴。

 

接下來幾天，我和宋昭野時不時就當著林絮語的面上演爭吵戲碼。

 

直到我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甩了宋昭野一巴掌，我終於等來了裴蝕的電話。

 

他既然能查到五年前我和宋昭野的關系，如今查我的電話號碼，更是小菜一碟。

 

裴蝕不僅想當上獵魔人組織的一把手，更覬覦宋昭野的商業版圖，想讓我替他竊取商業機密。

 

我假意答應，一邊真假消息混合著給他，一邊從他口中套取當年魅魔一族被屠S的信息。

 

宋昭野犧牲了部分利益，才換來了裴蝕對我的些許信任。

 

當年魅魔族內異變，是族中出了叛徒。

 

但至於幕後人是誰，他卻一直不肯透露，說等一切塵埃落定，我自會知曉。

 

就在我焦灼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主動找了過來。

 

「小姨？！」

 

看著突然出現臥室露臺的女人，我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小繾夜，有沒有想小姨我呀？」

 

從小姨口中，我得知了魅族被屠S的真相。

 

一年前, 小姨返回城市調查, 就遭到了追S。

 

為了脫身，她隻好自己偽造了發簪, 留在現場，假意麻痺敵人。

 

她猜到我肯定會來找她, 故意在發簪細節上留了紕漏，讓我放心。

 

她由明轉暗調查, 這一查，竟查到新族長身上。

 

原來這一切是新族長聯手裴蝕所為。

 

新族長不滿魅魔祖先的一再退讓，想與人類爭奪領地。

 

但族中元老主張和平, 一再否決他的提議。

 

於是, 他便聯合裴蝕制造那場S戮, 試圖挑起魅魔一族與人類的衝突。

 

他假裝陷入休眠，被我們送進秘境後, 其實暗中去了人類城市, 掠S人類, 將髒水往魅魔族上潑, 挑起爭鬥。

 

而裴蝕之所以願意和他合作，則是因為族長答應助他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如今小姨手上掌握了他們勾結的證據，就等著回去在族人面前揭露他的惡行。

 

我和小姨與宋昭野打配合, 前前後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才最終將族長和裴蝕一網打盡。

 

一切塵埃落定，小姨成了新任族長，臨行前, 她和宋昭野單獨聊了很久。

 

送她回去那天，我本想跟著她一起。

 

她偏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宋昭野, 開玩笑道：「你可不能走，你得留下來聯姻，為了魅魔族和獵魔人的和平，也是為了魅魔與人類的共處。」

 

一點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我自是不信她這套說辭。

 

小姨少見地一臉嚴肅：「爭鬥不是良策，隻有和平共處才能讓我們魅魔一族和人類彼此長久生存下去。」

 

「你和他都很年輕, 未來還是得靠你們年輕人去走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希望到了那天, 魅魔不用再偽裝自己，人類也能打破偏見不再害怕異族，更好和平相處。」

 

「再說了，」她正經不過三秒, 「你舍得他？年輕多金體力又好。人家等了你那麼多年, 不要再辜負。」

 

我不滿道：「你究竟是誰小姨？胳膊肘盡往外拐。」

 

小姨輕輕戳了戳我額頭：「你是我一手帶大的, 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不要再嘴硬錯過良人。正因為是你小姨，所以才更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我眼眶湿潤, 低著頭不再說話。

 

小姨嘆了口氣, 摸了摸我頭：「怎麼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別怕，小姨一直都在。」

 

送別小姨, 我和宋昭野散著步回家。

 

月光將我倆的影子拉得老長, 又重疊在一起。

 

我輕咳一聲，意有所指道：「排班表上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人，你要盡好職責。」

 

他聽懂了, 笑著湊過來抱我：「遵命，我的魅魔大人。」

 

今晚繾綣夜色，撩人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