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哪怕我不理他，他也不介意。

 

他告訴我，他會讓白露生下孩子後離開，會讓我親自撫養那個孩子。

他還說，等我身體養好了，可以和他再生一個孩子。

 

我覺得，他大概把自己當成皇帝了，而我就是他年老色衰的皇後。

 

他肯給我一個孩子，就是皇恩浩蕩，我該感恩戴德。

 

我煩不勝煩，將他的話錄音發給了白露。

 

結果第二天，白露就飛了過來。

 

那天，我終於答應和顧星宇一起吃飯，他開心地又蹦又跳。

 

有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曾經向我告白的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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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喜歡我的時候，緊張到結巴，整個人都是紅色的，尤其耳尖，紅得好似要滴血。

 

他拿著玫瑰花的手一直在顫抖。

 

我答應他的時候，他在日落的金色光輝下，眼含熱淚地又蹦又跳。

 

他拍著胸脯，鄭重向我保證：“小月亮，我會永遠守護你！”

 

我相信，那時候的他是真的愛我，也是真的以為他會愛我一生。

 

隻是，人生太長，長到可以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罷了。

 

我和顧星宇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一路上他都在回憶過去，企圖讓我記起他愛我的樣子，從而心軟原諒他。

 

但當他看到餐廳裡坐著的白露時，他整個人像是一把啞火的槍，呆愣地站在那。

 

我語氣平靜：“一起吃吧。”

 

顧星宇冷著臉，衝到白露面前，在她含淚的目光中抓住她的手腕，想將她拖出去：

 

“誰允許你過來的？你忘了我的交代了？”

 

白露捧著肚子，低聲下氣道：“對不起，星宇哥，可我實在是太想你了。”

 

顧星宇憤怒道：“生下孩子後，我給你錢，保準你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

 

“現在，你給我滾，要是惹我老婆不高興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白露搖頭：“不，我不要錢，我要你。星宇哥哥，我是真的愛你，不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在一旁聽得發笑。

 

若非顧星宇是大老板，資產無數，她一個名牌大學畢業、年輕貌美的高材生，又怎會看上他一個已婚男？

 

不過，管她真心還是假意，都不關我的事。

 

我轉身便打算離開這座修羅場。

 

9

 

顧星宇拉住我，不準我離開。

 

他癲狂的樣子讓我心驚，我甚至懷疑，如果我執意要走，他會發瘋的。

 

糾纏之際，徐清風衝了進來，一拳打在顧星宇的臉上。

 

顧星宇趴倒在一旁的桌子上，惡狠狠地說：“徐清風，你果然對我老婆圖謀不軌！”

 

徐清風冷冷道：“你老婆？你若真把小月亮當成老婆，就會尊重她、愛護她。

 

“而不是做著你的皇帝夢，想要左擁右抱，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顧星宇冷著臉說：“你以為，你搶得過我？”

 

說著，他朝我招手，語調溫柔，眼睛裡的執著近乎瘋狂：“寶，過來我身邊。”

 

我覺得他把我當成了他的狗，冷聲說道：“別自我感動了！顧星宇，你不愛我！

 

“你隻是接受不了那麼愛我的你，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了而已。

 

“可我確實已經不愛你了，你對我而言，就像是曾經珍貴的玩具，但有一天，它掉進了糞坑裡，髒了臭了。

 

“它成了我避而遠之的存在，我甚至連把它扔進垃圾桶，都不想自己動手。

 

“因為，我嫌它惡心。你懂嗎？”

 

顧星宇哭了。

 

他是第一次聽到我如此直白地表達出我對他的嫌棄。

 

他搖著頭，喃喃自語：“不……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徐清風攬著我的肩膀說：“我們走吧。”

 

我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轉身離開。

 

可是，身後卻傳來一聲槍響。

 

有鮮血自我身邊噴射而出。

 

我惶恐地看向徐清風，此時，他的胸口處有一個窟窿，鮮血從窟窿裡不斷湧出。

 

他轟然倒下，痛苦地望著我說：“快……快跑！”

 

餐廳裡的人嚇得四處逃竄。

 

我哭著看向罪魁禍首，隻見顧星宇握著槍，眼裡寫滿了狠厲和癲狂。

 

他還要開槍，我直接撲倒在徐清風的身上，嘶喊道：“顧星宇，你個瘋子，有本事S了我！”

 

顧星宇白著臉流著淚看著我：“寶，為了他，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他的身邊，白露被嚇得渾身發抖，她捂著肚子，顫聲說道：“星宇哥，我肚子好疼……”

 

顧星宇終究還是顧及她肚子裡的孩子的，聞言立馬扶著她去醫院。

 

隻是，在離開前，他猶不S心地望著我說：“我不會放棄的，老婆，你永遠都隻能是我的小月亮。”

 

等他們走後，我一邊哭一邊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等我報完地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槍響。

 

我猛然抬頭，就見顧星宇倒在血泊中，不遠處有幾個舉著槍的警察。

 

白露嚇得驚恐尖叫，兩腿之間有鮮血流出。

 

眼淚不斷滑落，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為誰悲傷。

 

顧星宇S了。

 

白露被嚇到流產。

 

萬幸的是，徐清風的那一槍擦過他的心髒，在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救治後，他挺了過來。

 

隻是還未脫離危險期。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國內，也引起了國際上的關注。

 

我的老板連夜趕來了M國，聯合大使館配合這邊的調查工作。

 

而我一直守在徐清風的身邊，直到他脫離危險期，我才抽空去見了顧星宇。

 

當看到他毫無聲息地躺在太平間時，我即便已經不愛他了，卻依然忍不住淚流滿面。

 

我沒想到他會走極端，明明他的心已經分了一半給別人，為何不能和我好聚好散？

 

我捧著他的臉，哽咽道：“顧星宇，我不恨你了，下輩子，你好好愛一個人，不要再朝秦暮楚了。”

 

10

 

和顧星宇告別後，我回到了醫院。

 

兩天後，徐清風醒了。

 

看到他睜開了眼睛，我激動落淚，他吃力地衝我笑笑，想要抬手將我的眼淚抹掉。

 

我抓著他的手放在臉上，紅著眼內疚地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徐清風搖搖頭，看我的目光和以前一樣溫柔。

 

後來，大使館找到我，告訴我：因為顧星宇沒有持槍證，非法持槍，故意S人，按照M國的法律，警察將他擊斃沒有任何問題。

 

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當下便籤下了放棄追究責任書。

 

誰知，半個月後，我被人掛到了網上，成了人人唾罵的“毒婦”。

 

原來，因為我成了顧星宇財產的唯一繼承人，白露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對我懷恨在心，開始在網上散布謠言。

 

她汙蔑我出軌，逼瘋了顧星宇，害得他一怒之下出國手刃奸夫。

 

網上對我的謾罵和攻擊如驚濤駭浪般席卷而來。

 

甚至有人開始呼籲，讓警方抓我回國，調查我是否犯罪。

 

不僅是我個人受到了影響，就連我所在的公司也遭到了眾人的抵制。

 

白露以為我會束手無策，給我發來信息，讓我分她一半的遺產。

 

否則，她會讓人飛到M國來圍堵我和徐清風。

 

看來，顧星宇並沒有把優盤的事情告訴她，以至於她以為自己掌控了全局。

 

我立刻將手中的視頻，全都發到了網上。

 

顧星宇的那些兄弟也紛紛下場，為我“作證”，並鄭重向我道歉。

 

畢竟，如今我繼承了顧星宇的全部財產，是公司最有話語權的人。

 

他們不敢得罪我，甚至還要捧著我。

 

輿論徹底反轉，白露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則收獲了無數的道歉和安慰。

 

我沒理他們，發完澄清視頻，我就安心照顧起了徐清風。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曾經的那些高中同學，竟然紛紛出來爆料徐清風單戀我的事情。

 

我這才知道，原來每年的同學聚會都是徐清風組織的，為的就是多看我一眼。

 

原來，他是為了我放棄了去燕京，卻怕給我造成困擾，而選擇不和我聯系。

 

他對我的暗戀，就像是一杯甘醇的酒，越品越香。

 

很多人開始在我的賬號下留言，求我可憐可憐徐清風，接受他的情誼。

 

徐清風怕我有壓力，便趁我不在，悄悄上了社交平臺回應：

 

“明月本就該高懸於天空，不必為追尋者低下頭顱。

 

“請大家不要給她壓力，我不希望我的暗戀，成為一場聲勢浩大的困擾。”

 

我站在門口，看著病床上虛弱卻努力敲打著字的徐清風，那顆被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心髒，像是被春雨滋潤過一般。

 

三個月後，徐清風傷好出院，他必須回國，因為國內還有許多病人在等著他去做手術。

 

離別時，他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說出想說的話。

 

我知道，若我不主動開口，這個傻子是絕對不會說那些話，叫我為難的。

 

我率先開口：“徐醫生，我還有一年半回國。”

 

徐清風鄭重點頭。

 

我望著他那雙清亮的眸子，問道：“你之前說願意等我的話，還算數嗎？”

 

他微微一怔，隨後明白過來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一張英俊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神情，但很快他就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說：

 

“當然算數！但……我不希望你是因為覺得虧欠才和我在一起的，小月亮，我……”

 

我無語地敲了敲他的額頭，佯怒道：“你那麼了解我，怎麼會覺得我會因為心動之外的原因，就接受一個男人？”

 

他欣喜若狂地看著我，笑得像個傻子。

 

我衝他揮揮手：“再見，徐先生，記得想我。我……也會想你的。”

 

他突然激動地大喊道：“小月亮，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會讓你永遠幸福快樂！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機場裡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我隻覺得一張臉燒了起來，慌張地跑出了機場，可是，他的笑容好似一直在我的耳畔。

 

走出機場，晚風拂面，月光溫柔。

 

我抬起頭看著朦朧的月亮，張開手臂，擁抱著屬於我的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