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術前一天，患者家屬突然拿著 AI 結果質疑我給出的手術方案。

 

「關醫生，人家 DeepSeek 都說了，我兒子這個病隻需要化療就可以了，你為什麼非要做手術？」

 

我耐心和孩子媽媽解釋，她兒子的情況特殊，屬於這類疾病裡的罕見類型，需要特別定制醫療方案。

 

手術後患者的命總算是保住了，雖然雙眼的視力下降，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沒想到孩子媽媽卻認為我毀了她兒子的一輩子，拿著S豬刀衝進醫院砍S了我。

 

「我兒子以後是要去當飛行員的！現在你把他弄瞎了，下去贖罪吧！」

 

再睜眼，我回到了做手術的前一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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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有個大手術，我正在辦公室看國外的文獻。

 

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時間能是誰？

 

科室裡的人都知道我的規矩。

 

每逢重大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我都會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閉門謝客，為的就是把自己沉浸在手術的緊張氛圍裡，提高專注度。

 

打開門，來人是明天要做手術的小男孩的媽媽趙蘭花。

 

我耐心地問道：

 

「天賜媽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難道是趙天賜出什麼事了？

 

趙蘭花抱著胳膊，一臉審視的表情開門見山道：

 

「關醫生，您能不能再給我講一下這個疾病的原理和手術方案？」

 

我有些無奈。

 

這些東西在趙天賜入院之後我已經科普過無數遍了，沒想到手術前一天她竟然又讓我從頭科普一次。

 

這哪裡是一句兩句就能說得清的？

 

於是我用大白話挑重點和她講了一下，打算盡快結束這場對話。

 

「趙天賜的神經瘤雖然長在腦袋裡，不過是良性的，明天開顱手術取出腫塊就可以了。」

 

怕她還不放心，我又補充了一句：

 

「你別擔心，我們醫院的開顱手術成功率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況且趙天賜年紀還小，疤痕恢復得也會更快一些。」

 

沒想到趙蘭花聽了之後，居然不屑地「嗤」了一聲。

 

「果然，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醫生嘴裡沒一句實話！」

 

她鼓搗了幾下手機之後，把手機貼在我臉上：

 

「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我手術前一天問了專業人士，我兒子的頭明天就要被你卸掉一塊了！」

 

我被趙蘭花怒氣衝衝的語氣問懵了，但還是強壓下心中的不忿接過了手機。

 

雖然我對我的能力有信心，但看她這麼篤定，我也開始懷疑自己。

 

也許我百密一疏，有什麼其他的方案被忽略了也未可知？

 

可一看屏幕，我登時頭都大了。

 

趙蘭花口中的專家，竟然是最近最火的 AI 軟件 DeepSeek！

 

2

 

原來趙蘭花信不過我的水平，自己下載了 DeepSeek 問趙天賜的病該怎麼治療。

 

AI 把大數據整合在一起，告訴她神經瘤屬於良性腫瘤，隻需要化療就可以了。

 

趙蘭花這才找到我質問。

 

可她不知道的是，趙天賜並不是簡單的腫瘤。

 

他的腦神經瘤雖然是良性，但是已經壓迫了視神經，一旦到了青春期，後果不堪設想。

 

「看到了沒？我們天賜得的是良性腫瘤！需要我給你解釋一下『良性』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不需要做手術的意思！」

 

我愣神的間隙，她繼續喋喋不休地抱怨：

 

「沒想到在學校給學生上課，在醫院還得給醫生上課，真是世風日下啊！」

 

趙蘭花是個小學老師。

 

醫生同行們都知道，最難溝通的患者並不是文化程度低的，這些人往往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懂，所以依從性很強，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

 

恰恰是趙蘭花這種有點文化但又一知半解的人，經常對自己能力有迷之自信，覺得自己短短時間內查到的資料就能比得過醫生們學了十多年的知識。

 

我突然想起之前科室裡的護士和趙蘭花曾經起過衝突。

 

起因是護士去給趙天賜送飯，結果被趙蘭花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了一通。

 

「你們醫院是不是想害S我兒子？我都問過專家了，做手術之前身體需要積攢能量，你們怎麼就給他吃青菜和糙米飯？」

 

最後還是我出面解釋，他兒子小小年紀就快兩百斤，血糖甚至比一些老年人還高，需要調整血糖才能確保手術的安全，這才把趙蘭花的情緒安撫了下來。

 

沒想到今天我算是見到這個所謂的「專家」本尊了！

 

雖然趙蘭花不講道理，但是作為醫生，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患者。

 

於是我試圖給她理清利害關系，告訴她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不一樣，所以手術方案是因人而異的，不能全部依賴大數據。

 

趙蘭花唾沫橫飛：

 

「我看你就是為了手術費才強行給我兒子做手術的！」

 

「現在 ai 發展得這麼好，隻要問個問題自動在全網搜索答案，不比你們這些書呆子強？要我看，ai 早晚把你們這些黑心醫生給取代！」

 

「雖然我不是學醫的，但我也是讀過書的！你別想著把我當成那些什麼都不懂的農村人一樣糊弄！」

 

她一邊說一邊指指點點，我聽得頭都痛了。

 

最後我的視線一點點模糊，耳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遙遠，最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3

 

再次醒來後，一大段陌生的記憶湧入了腦海。

 

原來，在另一個時間線上的我面對趙蘭花的極力反對，曾經執意要給趙天賜做手術。

 

甚至不惜自己掏了全部的手術費用。

 

因為我見不得任何一個患者錯過應有的治療。

 

最後手術很順利，腫瘤成功切除了，但是手術前腫瘤就已經影響了視神經，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

 

所以，術後趙天賜的視力有些輕微的下降，但並不影響正常生活。

 

這樣的術後結果已經是很好了，如果不做手術任由腫瘤汲取營養，以後就不僅僅是視力下降這麼簡單了。

 

沒想到趙蘭花竟然因此對我懷恨在心，在我出門診的時候以復查的名義掛了我的號。

 

她一進診室，就把門反鎖起來。

 

趙天賜從書包裡掏出一把S豬刀向我砍來，嘴裡還振振有詞：

 

「我媽說我以後是要當飛行員的，現在腦袋有條疤，還近視了，我再也不能當飛行員了！」

 

趙蘭花直接SS地抵住診室的大門，咒罵我：

 

「你毀了我們母子倆的一輩子，你下去賠罪吧！」

 

我被鎖在診室裡，逃生不能，最後喪命刀下。

 

而趙天賜卻因為是未成年，最後隻是關了幾年少管所就出來了。

 

腦子裡過了一遍記憶後，我頓時冷汗涔涔，猛地睜開了眼睛。

 

發現自己正躺在值班室的床上，耳邊傳來趙蘭花和護士的爭吵聲。

 

「快把手術取消了！她動不動就暈倒，讓我怎麼放心她給我兒子做手術！暈倒在手術臺上怎麼辦？」

 

護士一直在維護我：

 

「您不要擔心，關辛醫生隻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一定不會影響手術的。」

 

趙蘭花不依不饒：

 

「什麼？醫生怎麼會累啊？我看她就是被我問得心虛了，想要裝暈糊弄過去！醫生學歷再高也是人，怎麼可能比 ai 懂得多？」

 

「我不管，你趕緊把手術給我取消了！我們不做這個手術了！不然我就投訴你們！」

 

護士還試圖苦口婆心地勸說她接受手術。

 

因為科室裡的人都知道，我做的決定一向都是站在患者的角度給出的最佳選擇，所以她們無論如何都會嚴格執行我的方案。

 

趙蘭花眼珠子一轉：

 

「要我們同意手術也可以，手術費就讓關醫生都出了吧！」

 

「我問過 ai 了，我們天賜是罕見病例，治了我們，她還能拿我們的病例去發-論文，算下來她可不虧！」

 

以前的我隻要遇見經濟條件差的患者，就會自願墊上醫療費，勸他們不要放棄治療。

 

趙天賜住院這段時間，她肯定是聽說了不少我的事跡，才敢這樣獅子大開口。

 

上一世的我聖母心發作，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可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於是我開口冷冷地打斷趙蘭花。

 

「既然不做手術的話，明天就辦理出院吧。」

 

話音剛落，趙蘭花頓時傻眼了。

 

我沒有理會她，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了值班室。

 

4

 

手術取消後，原本滿的行程一下子空了下來。

 

於是我跟領導請了一天假，想要給自己放松一下。

 

結果躺在床上刷小某書的時候，突然刷到這樣一條帖子。

 

【避雷市私立醫院小兒腫瘤科的 g 姓女醫生，知識儲備量連 DeepSeek 都不如。】

 

這麼具體的信息，就差把我名字打上去了。

 

帖主可能以為大家都會向著她說話，在帖子裡得意洋洋地炫耀：

 

【我雖然是個中年婦女，但是一直緊跟互聯網潮流，】

 

【我兒子明明是個良性腫瘤，這個醫生卻非要做手術，不就是想賺老百姓的辛苦錢嗎？】

 

【我還就把話放在這兒了，我不缺錢，但是我也絕不會給這樣的黑心醫生口袋裡送錢！】

 

不過評論區的網友還是有分辨能力的，並沒有如她所願。

 

【難評，等你老了找你賣保健品吧。】

 

【樓上的，她以後都用 ai 看病的話，估計活不到吃保健品的年紀哈。】

 

【樓主說的是關辛醫生嗎？我之前找她看過病，看得挺好啊，人也很溫柔。】

 

【是啊，關醫生可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醫術相當不錯啊。】

 

這些不向著她說話的評論，她都一一回懟。

 

【留過學怎麼了？你們不知道留學圈多亂嗎？】

 

【我問過 DeepSeek 了，現在去國外留學隻要有錢就行，況且她長得一副狐媚子樣，誰知道她這個錢是怎麼來的啊！】

 

【那天我們一家三口去醫院復診，回來之後我老公兜裡多了幾顆糖，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塞進去的，連患者家屬都勾-引，真是不要臉！】

 

她還曬出了糖的照片作為證據。

 

我看的氣不打一處來。

 

那明明是趙天賜太調皮，不配合檢查，我為了安撫他才給了幾顆糖，怎麼成了我勾引家屬了？

 

但是就算她再造謠，我也不能直接澄清，畢竟她沒有指名道姓。

 

我本想讓事情慢慢平息，可沒想到，在謾罵聲一片的評論區裡，竟然真的有和趙蘭花臭味相投的人。

 

一個 id 叫【仁心診所】的用戶附和趙蘭花。

 

【樓主，我支持你！】

 

【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和關辛是同學，她確實每天都坐著豪車上下學，還不止一輛！】

 

【有幾次我看到了駕駛位上的人，有的時候是年輕男人，有的時候是老男人，玩得可真花呀～】

 

【而且她剛回國就入職了市裡最大的私立醫院，說沒有點關系，我都不信呢。】

 

【而且我們診所也能治療神經瘤，我最看不起那種動不動就勸患者做手術的醫生，帖主可以來我們診所試試看。】

 

趙蘭花看到有人站在她這邊，更來勁了。

 

【看到沒？這可是熟人的評價，總比你們陌生網友的評價可信吧？】

 

不是，她沒事兒吧？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留學的時候，我爸和我男朋友怕我一個人孤單，特意把生意重心轉到國外，每天搶著接送我，怎麼到她嘴裡就變味兒了？

 

不過這位叫【仁心診所】的用戶對我留學的生活怎麼這麼了解？

 

沒記錯的話，我從業這麼多年，從來沒得罪過同行。

 

將信將疑地點進這個用戶的主頁，放大頭像，能看出來是個女人的背影。

 

我突然愣住了。

 

這個人......

 

我怎麼好像在男朋友沈舟的微信裡見過？

 

5

 

難道沈舟在外面有了什麼鶯鶯燕燕？

 

一想到男友認識的女人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甚至不惜到處造我的黃謠，我很難不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想到這兒，我點開微信，把背影照甩給了沈舟：

 

「認識嗎？」

 

沒想到沈舟居然秒回。

 

「認識啊。」

 

好好好，我氣笑了。

 

這男人連演都不演了，出軌了還這麼囂張？

 

我忿忿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發了沈舟的微信。

 

「你自己坦白吧，這女人是誰？」

 

沒想到沈舟委屈巴巴地質問我：

 

「老婆，你什麼意思啊，你懷疑我？」

 

「這女人不是你當初拜託我資助的貧困生嗎？」

 

我被反問得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我就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原來這個【仁心診所】是我當初資助的那個白眼狼貧困生！

 

6

 

我從小就時不時地遠程資助一些貧困生，後來我出國留學，因為不方便跨國轉賬，於是把這個事情全權拜託給沈舟打理。

 

過了一段時間，沈舟告訴我，其中一個貧困生任菲菲一直有一個去國外讀醫學的夢想。

 

於是我直接讓沈舟幫任菲菲申請我的學校。

 

我和她在一個學校的話，凡事都有個照應，沈舟來看我的時候也能順便幫幫她。

 

誰知這個任菲菲不知道在哪看見了我和沈舟在一起，便偷偷給沈舟發微信，勸他不要識人不清。

 

【沈舟哥哥，你不常在你女朋友身邊，可能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我親眼見過她上了一個老男人的車，兩個人還摟摟抱抱的！】

 

【我對感情特別專一，最看不起這樣的女人。】

 

【啊沈舟哥哥，我沒別的意思，隻是不想讓你這麼善良的男人被水性楊花的女人給騙了。

 

沈舟給我轉發聊天記錄過來的時候，我們兩個都無語了。

 

什麼老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