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他克妻
第2章
直到屋中隻有我和蕭瑾川,我一邊給他夾肉吃,一邊套話。
「你見過你的親娘嗎?」
第2章 2
10
「你爹有說過你娘的事嗎?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你娘又去了哪裡?」
他一問三不知。
「但是爹爹的書房裡有一張畫,娘親跟畫上的娘親一模一樣。」
啊?
我將他的話抽絲剝繭,再結合爹娘和姐姐的話,還有五年以來做過的夢,我的心中突然有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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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是蕭瑾川的親娘吧!
因為不管我怎麼想,也想不起六年前的我身在何處、做過什麼、和誰在一起。
於是,我偷偷到了蕭淮的書房。
「娘親你看,你是不是和畫上的人一模一樣。」
別說,明明就是我本人。
我的渾身立起汗毛,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
畫的旁邊,擺著的玄色衣袍映入眼簾。
我的心突然像被針扎了一般疼。
好像是這件衣裳的主人傷了我,傷得我很深很深。
腦袋也跟著痛了起來,痛到蕭瑾川急著抱住我。
「娘親,你怎麼了。」
巨大的漩渦將我拉到過去,我怔怔看向趕來的蕭淮。
脫口而出:「阿肅?」
「是我。」
他朝我張開雙手,我卻避如蛇蠍。
「不,你不是阿肅。阿肅不會這麼笑,他永遠都是冷冰冰的,冷到連我生了下川兒,他也是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幸幸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但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夜,我一個人艱難地生下川兒,他卻成了敵國公主的入幕之賓。
在絕望之際,我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再睜眼,我回到了沈府。
我生了一場大病,忘記過去一年多的事。
爹娘也不問,仿佛我從未離家出走過。
久而久之,我都忘了自己出過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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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敵國作亂,長姐女扮男裝投奔臨安王的軍隊。
她隔三差五送回家書,向我描繪北邊的風光,還有臨安王的英俊。
我被她勾得心痒,背上個小包裹,千裡迢迢去尋她。
但還沒摸到臨安王的軍隊,我便被劫匪攔住了。
一個很老套的劇情,是蕭淮救了我。
他化名容肅,隻說是行走於兩國之間的商人。
我對他一見鍾情、窮追猛打,完全把長姐拋之腦後。
就連他要到敵國行商,我也腦子一熱,隨他去了。
有一次,他出去談生意。
回來時,整個人不太對勁。
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讓我靠近。
我又不是尋常的閨中女子,自然知曉他這是怎麼了。
「阿肅,我幫你。」
我想得可美了。
不出所料,容肅答應娶我。
但不是現在。
我知道他有難言之隱,也不逼著他說出個所以然。
隻是勾著他的脖頸,又來了一遭。
「把本姑娘伺候好了,可以考慮讓你當正夫。」
他眸色微沉:「遵命。」
第二日,他像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他的杳無音訊讓我一日比一日吃不下飯。
我會擔心他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害怕他是不是已經S了,又期待著醒來時推開門,他帶著我愛吃的糖葫蘆出現。
12
一晃便是三個月。
隔壁的大嬸看我無聊,拉著我打葉子牌。
我越打越起勁,雖然沒有贏過一次。
有一日,我突然暈倒在小院中。
睜開眼一看,是容肅回來了。
「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你S了。」
我抱著他又是打又是罵,眼淚不爭氣地落下。
「對不起,是我太忙了。」
他輕輕撫上我的小腹:「幸幸,我們有孩子了。」
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成親。
他卻說再等等。
「為什麼?」
「兩國戰事未平,我不能保證我能全身而退。我若是S了,這個孩子你想留便留,自會有人護你周全。不想留的話,這是最溫和的落胎藥,我不會怪你半分。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你。那晚要是......」
我毫不猶豫吻住他的唇,吻得仿佛這是最後一次。
「阿肅,我不後悔。」
「就算你S了,我也會帶著孩子好好活下去。但你要是活著還食言了,我會恨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沒有嫁衣,沒有親友,沒有喜房。
我們以日月為見證,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
我目送著他披星戴月地離開,心中滿是甜蜜和幸福的滋味。
但我等啊等啊,等到肚子像皮球一樣大了,還是沒能見到他。
隔壁的大嬸與我闲聊,說是公主要嫁給一個商人,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我來了興趣:「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堂堂公主如此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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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好奇,不如隨我們到街上逛逛。今日正是公主嫁人,有我們圍著你,你不會出事的。」
我想著許久不曾出門走動,而且容肅留了人保護我,便應下了。
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公主要嫁的竟是他。
鮮衣怒馬的容肅打馬沿著長街走過,百姓們無不贊揚他的美貌和身姿。
大嬸亦是豔羨:「公主和驸馬當真是一對壁人。」
「聽說是驸馬英雄救美,公主對他一見鍾情,確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話。」
我隻覺心和肚子難受得緊。
這就是他天天搞消失的原因嗎?
既然他娶了公主,我又算什麼呢。
他不得不負責的麻煩,還是金屋藏嬌的外室。
我不願再想,我沒力氣再想。
SS拽著大嬸的手:「我怕是要生了。」
容肅派來的人終於出現了,手忙腳亂地送我回小院。
我疼得S去活來,卻抱著一絲希望。
「他,他會來嗎?」
冰冷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主子在忙正事,還請夫人安心生產。」
他娶公主是正事,我給他生孩子難道不是正事嗎?
徹骨的絕望襲來,產婆驚呼:「夫人撐住,要不然會一屍兩命的。」
不。
我要活著。
我要親口問問他,為什麼要娶公主。
盡管我始終都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
他能單槍匹馬從匪寇的手中救下我,還能遊走於兩國之中,任誰看都覺得他有問題。
但我陷進去了。
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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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上最後一口氣,我SS咬著牙關。
「啊!」
「哇!」
「恭喜夫人,是個兒子的。」
我是被丫鬟推醒的,她神情慌張:「夫人,城門被攻破了。」
「敵人來勢洶洶,我們趕緊逃吧。」
我愣了一下:「沒有投降嗎?」
她哭哭啼啼:「沒有,整個皇室都連夜跑了。」
為了隱瞞身份,容肅僱佣的下人都是敵國的。
是以她這般驚慌失措。
「公主和驸馬呢?」
「也跑了。」
我重復她的話:「也跑了......」
就連蕭淮留給我的人也不見了。
抱著孩子從後門離開,我被人一棍子打暈。
是冰冷的水潑醒了我。
「賤人,都是因為你,你怎麼沒有難產而S!」
「肅郎憑什麼欺騙本宮,憑什麼拋棄本宮,憑什麼要S了本宮!」
「你去S!隻要你S了,肅郎就是我的了。」
她用力掐住我,我完全掙扎不了。
可是我要活下去。
我還沒有看著我的孩子長大,還沒有問容肅為什麼要娶公主。
馬蹄聲和兵器交接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公主,驸馬追上來了。」
「把她綁起來,掛到樹上去。」
我氣喘籲籲道:「我的孩子呢?」
「你猜。」
她眼神陰翳,故作神秘。
當我被綁到懸崖的樹上,我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笑容詭異且殘忍。
「肅郎,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救她,我抱著孩子自盡。要麼,我和孩子活著,但你要親手S了她。」
「對了,那夜的合卺酒裡,我給你下了絕育藥。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孩子。誰生誰S,你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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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個男人都會選擇後者。
可怕的是,我寧願自己S,我不願我的孩子出一絲的意外。
「阿肅,我記得你的箭法很好,給我一個痛快吧。」
「幸幸,對不起。容家人丁單薄,我不能讓容家的香火斷送在我的手上。」
他的弓穩穩對著我,盡管我有所準備,但直面S亡時,還是忍不住害怕。
「我給我們的孩子取了個名字,瑾川,握瑾懷瑜、海納百川,好聽嗎?」
他冷冷道:「不好聽。」
公主又給我補了一刀。
「沈幸,本宮想了想,還是想讓你S個明白。」
「你的阿肅可不是什麼普通人,他是你朝的臨安王蕭淮。」
「你生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你不過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給他當個妾室都夠嗆。」
「隻有本宮配當他的王妃,隻有本宮能擔起兩國和平的重任,隻有本宮能名正言順地活下去。」
原來如此。
我於蕭淮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解藥。
即使沒有我的挺身而出,他也可以去找公主,也可以自己泡冷水。
是我沒臉沒皮,非要強求他的未來裡有我。
寒冷的北風吹得我好冷好冷,我催著蕭淮向我射箭。
「蕭淮,看在我為你生了個兒子的份上,不要告訴我的家人我是怎麼S的。」
他依舊冷漠:「我會給你應有的體面,以側妃之位葬入皇陵,但川兒記在公主的名下。」
我氣得目眦欲裂。
「我不要你的施舍!沈家女永不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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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剎那,他的箭猝不及防射出。
但目標不是我。
公主的胸口殷出鮮豔的紅,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蕭淮。
蕭淮的手下正在與她的人搏鬥,隻有蕭淮擲了一把紅纓槍,穿過蕭瑾川的襁褓,穩穩釘在了樹上。
他一手抱著蕭瑾川,一手抱著我,竟將後背完全坦誠。
公主無力地倒下,眼中是不甘心和憤恨。
「蕭淮,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向蕭淮的後背撲來。
我眼疾手快地推開他,抱著公主滾落懸崖。
「幸幸,不要!」
蕭淮拼命抓住我的手,我卻一下一下掰開。
「蕭淮,我恨你。」
「若有來生,隻願我們不要再相遇。」
「還有,照顧好川兒。」
身體失重的那刻,我看到了他的愧疚和後悔。
「不要!不要!」
他的手下一個接著一個拉住他,要不然蕭淮怕是會隨著我跳下來。
閉上雙眼時,我的心中暢快極了。
蕭淮,請你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吧。
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報復的法子,隻能用S亡在他的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樣,我們算是扯平了。
爹娘,請原諒我的自私和不孝。
我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川兒,不要怪娘親狠心。
娘親也隻有十八歲,心智算不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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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S成,被樹枝攔住,昏迷了半個月。
醒來後,我又變成那個無憂無慮、作天作地的沈幸。
可是,我的心裡好像空了一塊。
偶爾午夜夢回,我總會彷徨和徘徊。
仿佛我的身邊應該有個人,有個可靠的肩膀,有個熱情似火的晚上。
直到蕭淮闖進我的視野,我整個人不對勁起來。
闊別多年,哪怕我記不起他,但我的心和身體記得他。
我渴望親吻他、想要佔有他,還會因為他吃醋、生氣,雖然我自以為掩飾得很好。
蕭瑾川被奶娘帶下去安寢,獨留我和蕭淮坐在婚房中尷尬。
我打破寧靜:「這些年,你怎麼沒有娶妻。」
「吾妻尚在,何故另娶。」
他的眸光深邃,幽幽看著我,看得我忍不住面頰發燙。
「你為什麼沒有找過我,川兒若是無意中闖進我的廂房,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見我。」
「幸幸,你真的以為川兒是無意的嗎?還有,你惹了二皇子和丞相之子,以為真的能瞞天過海嗎?」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摩挲著手腕上的疤。
「幸幸,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你。但我太膽小了,怕你會想起從前的事,怕你還是會恨我,更怕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我看著你每日的臉上都掛著笑容,竟不忍心攪亂你的平靜生活。想著隻要你平安喜樂、健康順遂,哪怕我永遠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也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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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幸幸,我低估了我的嫉妒心。每當有人上門求親,我會忍不住生氣。每當你和別的男子說笑,我會忍不住心痛。每當你到風月樓,我會忍不住吃醋。」
所以,他拿蕭瑾川為誘餌,讓我一步一步掉進陷阱。
「爹娘和長姐早就知道我跟你的事,是嗎?」
我抽走我的手,與他保持距離。
他的欺騙和冷漠歷歷在目,我將片刻的心動壓了下去。
「起初隻有長姐知道,她替我隱瞞了真相。隻說你是在尋她的路上遇見匪徒,因為遭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導致將這段往事悉數忘卻。」
「你許諾了長姐什麼,讓她如此聽你的話。」
蕭淮雲淡風輕:「她喜歡我的副將,但不願生孩子,更不願被成親束縛。我找了個男人喝的避子偏方,又許諾下次打仗帶上她。」
嘖嘖嘖。
他一口一個長姐,搞得是他親姐一樣。
「說說吧,你為什麼跟她成親。」
其實我能理解蕭淮。
他在懸崖邊上對我那般冷漠,不過是為了讓公主放松警惕。
可是那時的我身心俱疲、絕望無助,他的冷淡無異於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想到了他穿著喜服遊街,但新娘不是我。
我想到了我疼得要S要活,他卻在和別人洞房花燭。
我想到了他從未說過喜歡我,是我一廂情願地追逐他。
我覺得我很失敗、很懦弱、很丟臉,我隻想要逃避這一切,恨不得以S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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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十八歲的我被家裡人保護得太好,一旦經歷狂風驟雨,便會被打趴,毫無還手之力。
明明我還有爹娘的愛護,還有長姐的寵溺,還有川兒的陪伴。
即使我不嫁給蕭淮,我也能過得很好。
但我偏偏選擇了最讓人看不起的一條路。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要不然我定要狠狠扇蕭淮一巴掌,讓他跪在我的腳下,我不叫他起來,他就不許起來。
還要三夫四面首,就是不給他名分。
讓蕭瑾川叫別的男子「爹爹」,氣S他這個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蕭淮轉而又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