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爸拽著我們離開後就去了一家打印店。

 

「特級教師婚內出軌 20 年，拋棄妻子！」

 

「把這句話給我打印 200 份，再把這張合照放大鋪滿整張紙當做背景。」

 

我媽皺眉問：「你想幹什麼？他倆年紀都那麼大了，經不起折騰。」

 

「萬一出點什麼事，你要後悔一輩子的。」

 

我爸捂著頭上的傷口在打印店就嚷嚷了起來。

 

「我有什麼可後悔的，他帶著老小三和私生子踩在我頭上了，我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怎麼了？」

 

說完，我爸又開始給周圍的吃瓜群眾宣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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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給我評評理，我媽伺候了他一輩子，任勞任怨連一句好話都沒得到，才S了七天他就把小三娶進門了，他還算個人嗎？」

 

「這樣的人還拿著國家的退休金，他也配？？」

 

我和我媽對視一眼，眼底都閃過了一絲無語。

 

他好像忘了。

 

爺爺做這些事的時候，他一直都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人。

 

現在這樣，隻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利益受損了而已。

 

傳單一發出去爺爺和陳素就大範圍地出名了。

 

不僅是名譽受到影響，就連爺爺之前評定上的所有榮譽也都被收回了。

 

因為工作性質特殊，這件事還受到了附近所有家長的關注。

 

「這樣的人也配教書育人嗎，祖國的花朵都被他給帶歪了吧。」

 

「我強烈建議嚴查所有的老師，作風有問題的人一經查出永不錄用，這可是事關國家的幾代人啊！」

 

此建議一提出就有很多家長跟著附和。

 

學校沒辦法，隻能嚴查教師了。

 

其中被查出有問題的人還不在少數。

 

這樣一來，罵爺爺的人更多了。

 

爺爺「體面」了一輩子，哪能受得了這個？

 

塑造了大半輩子優秀人設的爺爺，老了老了被扣上了道德敗壞的帽子。

 

直接就急火攻心住進醫院了。

 

13

 

我本是想去醫院看看他的，感覺在走廊裡看到了眉開眼笑的小三母子。

 

我頓覺這件事不對勁。

 

以前爺爺生病，奶奶急得飯都吃不下一口。

 

如果陳素真的為愛甘心做三這麼多年，她現在怎麼還笑得出來？

 

我盯著姜延看了好一會兒才回家。

 

我媽還在勸我爸。

 

「你親爹被你氣病了，你真不去看看？」

 

他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有什麼可看的，等他S了我直接去收房子。」

 

我媽語塞回了臥室，我則湊了上去。

 

「爸，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姜延畢竟也是爺爺的兒子。」

 

「如果真鬧到了那一步，還不一定怎麼收場呢。」

 

我爸嗤笑一聲開始耍渾。

 

「不給我我就鬧個天翻地覆，誰都別想好好地！」

 

我暗自皺皺眉，隨即又開始故意引導。

 

「隻是陳素雖然說姜延是爺爺的兒子，她拿什麼證明？」

 

我爸一拍大腿，「對，萬一不是老頭子的種呢。」

 

他當場就去想辦法做親子鑑定了。

 

隻是結果顯示，姜延真的是我爺爺的親生兒子。

 

我爸看著這結果氣急敗壞。

 

「你出的這是什麼餿主意！」

 

我則忍不住笑了。

 

爺爺啊爺爺。

 

你精明一世，自以為玩轉兩個女人。

 

卻不知最可悲的那個人其實是你自己。

 

不僅辜負了最愛你的人，還被自己最愛的人嫌棄算計。

 

14

 

為了驗證這件事，我盯了小三母子很久。

 

和我猜想的一樣。

 

爺爺住院，那母子倆就像沒事人一樣吃喝玩樂。

 

陳素每天都象徵性地去爺爺那看一眼，隨後就裝頭暈高血壓地跑回家。

 

回家後就帶著她兒子去消費花錢。

 

我爺爺的病床邊基本上都是無人陪伴的狀態。

 

「榮霞……喝水……」

 

聽著爺爺閉著眼睛嘟囔，我把床搖起來給他喂了杯水。

 

隻是睜眼看到是我後他愣了一下。

 

然後又下意識地看了看我的身後。

 

「隻有我一個人。」

 

我難得在他臉上看到了落寞之色。

 

隻是，我倒是搞不清他此時此刻是因為誰而落寞了。

 

「你奶奶呢？」

 

我淡淡回應：「奶奶已經S了。」

 

「我是說陳素！」

 

我這才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陳素？」

 

「在家裡高興著呢。」

 

為了防止他不信，我特意把錄下來的視頻都給他看了看。

 

嘴上說身體不適不能照顧病人的陳素，正拉著她兒子在商場裡大肆購物。

 

近七十的老太太穿著旗袍，比年輕人還要容光煥發。

 

爺爺的目光瞬間沉了下來。

 

「幫我給陳素打電話！」

 

陳素的手機號碼他倒背如流。

 

電話接通的一瞬，對面就傳來了響亮的聲音：

 

【喂，哪位？】

 

爺爺沉著臉，【陳素，是我，你來醫院照顧我一下吧。】

 

陳素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就又變得虛弱無比。

 

【哎呦老姜啊，我身體不適，真的去不了。】

 

【你再堅持堅持吧啊。】

 

爺爺勃然大怒，頗有種垂S病中驚坐起的架勢。

 

【你現在就給我過來，帶著你兒子一起！】

 

15

 

陳素是被她兒子攙扶著來的。

 

「老姜，怎麼急匆匆地把我叫過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哎，都怪我身體不好，不能在這裡陪著你。」

 

「放心，這次我就不走了，幹脆我就住在你的隔壁病床，咱倆還互相有個照應。」

 

爺爺怒視著她，「你還在裝！」

 

陳素看到視頻後臉色驟變。

 

但依舊沒有松口。

 

「我這隻是去散散心，這能說明什麼啊？」

 

爺爺氣得連連咳嗽，半天才說出來一句：

 

「榮霞就不會像你這樣……」

 

此話一出，陳素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你不也是一心想著你前妻嗎！」

 

「我告訴你，我就是不照顧你又怎麼了？我就知道你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你前妻再好不是也被你氣S了嗎？」

 

「為了你我當了二十多年的小三，我兒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喊爸爸，你知道他從小就被嘲笑嗎！」

 

「我恨你，我現在恨你恨得要S，你怎麼還不咽氣！」

 

「你那個大兒子已經被你氣得不理你了，等你S了姜延就會繼承你的所有家產，這就當是你給我們母子倆的補償，這都是我們應得的。」

 

「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被扣上小三的帽子！」

 

爺爺被氣得呼哧呼哧喘粗氣，良久才說出了一個滾字。

 

她抓著我的手，「離婚，我要去, 離婚。」

 

小三笑了。

 

「你現在坐起來都費勁，還和我離婚？」

 

「你擺脫不了我, 這輩子都是你欠我的！」

 

爺爺被氣昏了, 小三母子卻驕傲得像打了勝仗。

 

我費解地看著她。

 

「你如果不想做小三, 沒人能強迫你。」

 

「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怎麼算都怪在別人頭上了？你不是很愛我爺爺嗎？」

 

小三咬牙切齒地看看爺爺又看看我。

 

「我是愛他，可二十多年來愛早就沒了, 剩下的隻有不甘心！」

 

「不管怎麼說, 遺產都必須有我一份, 我的時光不能白白浪費！」

 

能不能浪費可不是她能決定的。

 

16

 

從那天開始, 爺爺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但卻立下了遺囑。

 

我一直面無表情的陪著他。

 

直到他立了遺囑。

 

看清遺囑內容後，我平靜的問：

 

「你折騰了大半輩子，圖什麼呢？」

 

一滴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是我對不起你奶奶……」

 

我嗤笑一聲，「這句話，你下去親口跟她說吧。」

 

然後叫來所有人公布了遺囑內容。

 

我爸媽、小三母子什麼都沒有。

 

「什麼？你要把遺產都給這個小丫頭片子？？你兒子一分錢都不給？？」

 

「老東西，我跟了你二十多年，你一分錢都不給我，你怎麼忍心！」

 

小三激動地撲過來就要和爺爺動手。

 

沒人攔著，爺爺身上的管子都被扯了下來。

 

最後還是被查房的護士給攔住了。

 

小三被趕走了, 我爸也轉身就走。

 

我叫住他, 「爺爺在彌留之際了。」

 

「跟我有什麼關系？遺產不是都給你了嗎。」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不在乎。

 

隻要屬於奶奶的東西，不落在這群白眼狼手裡就行。

 

爺爺當天晚上就咽了氣。

 

「小姑娘, 這人你們還要不要帶回家？」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答。

 

「聯系火葬場，燒了吧。」

 

奶奶走後的第七天他就結婚了。

 

想來他應該是不在乎這些繁文缛節的吧。

 

我把爺爺埋在了距離奶奶很遠的地方。

 

生前他讓我奶奶操勞了一輩子, S後就自己在遠處長眠吧。

 

回家時, 媽媽正在和爸爸說離婚的事。

 

爸爸言辭激烈, 「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媽媽淡定搖頭。

 

「你對你親生父母都這樣, 可見人品一般。」

 

「離婚協議你盡快籤字, 婚內財產一人一半，姜琪我帶走了。」

 

還不等我說話, 我爸就SS拉住了我的胳膊。

 

「姜琪走可以，但遺產必須留下！！」

 

媽媽拗不過他, 隻能用緩兵之計帶他先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但卻沒想到 30 天冷靜期內，他忽然發瘋試圖持刀傷人。

 

「我S了你財產就不會被分一半了,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我報了警, 但我爸的行為卻被判定為了家庭暴力。

 

連法律責任都不用負。

 

我媽驚魂未定, 我反手把他的種種劣行全都發在了網上。

 

30 天冷靜期一過，我媽拿了離婚證, 直接變賣資產，就要換城市生活。

 

變賣資產的錢很多，我媽分了我一半。

 

我帶著爺爺的遺產, 和我媽分給我的錢, 裝著奶奶的一寸照片去了外地旅遊。

 

每到一處都舉著奶奶的照片拍一張合照, 又在背面認真寫下日期。

 

子欲養而親不在，我隻能用這種方式帶奶奶看世界了。

 

而我爸，公司認為他有暴力傾向, 連夜就將他開除了。

 

臭名昭著，處處碰壁。

 

無父無母，無妻無子。

 

這就是他的歸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