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路上，池燃都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池燃，我雖然答應和你在一起了，但現在還是要以學業為主。」

 

池燃點頭：「這個我知道。」

 

「水水，你掐我一下。」

 

池燃主動側著臉。

 

我不解：「幹嘛？」

 

「我看看疼不疼，是不是在做夢。」

 

我無聲嘆了口氣，狠狠在他臉上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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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感還挺好。

 

掐完之後我扭頭就走。

 

「嘶——好疼，是真的。」池燃欣喜。

 

我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但在身後人歡欣雀躍追上來後又瞬間斂起。

 

「......」

 

周一。

 

池燃在主席臺上念檢討。

 

與其說念，倒不如是現場編。

 

他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拿。

 

剛上臺，他就開始尋找我的位置，最後視線在我身上定格。

 

熙攘的操場上，我們隔著人群對視。

 

有一種無論在哪兒，池燃的目光都會追隨著我的感覺。

 

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頻率，蓋過了池燃的講話聲。

 

最後，他貌似是因為公然挑釁周京宇，而被教導主任趕下了臺。

 

但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他說的一句話。

 

「第一名才不是遙不可及，隻要我們敢於挑戰自己，終會坐到那個位置上去。」

 

那一刻。

 

我醍醐灌頂。

 

是啊，我總是在潛移默化地將家人的目標設為自己的目標。

 

殊不知，我最大的對手其實並不是別人。

 

也不是周京宇。

 

而是我自己。

 

課間。

 

班主任把我叫去辦公室。

 

不知道誰傳的，我和池燃談戀愛的事情被知道了。

 

但我們一直都安安分分，沒做出格的事情。

 

班主任恨鐵不成鋼：「雖然你一直是年級第二，可你也不能自暴自棄啊。」

 

我才不是自暴自棄。

 

但我也懶得解釋。

 

隻默默低頭挨訓。

 

出來後，我去接水。

 

碰到了池燃。

 

我們教室在同一層樓。

 

想到他早上念檢討，我問他：「你把周京宇關廁所幹嘛？」

 

池燃也不隱瞞。

 

「我看他不爽啊。

 

「總說什麼放水放水，既然他那麼喜歡放水，那我隻好滿足他。」

 

我笑著看他。

 

怎麼說也是當了幾年的校霸。

 

還是那麼幼稚，意氣用事。

 

可一邊吐槽他，一邊又有些感動。

 

他這是在為我出頭。

 

一時間，被班主任訓斥過後的不快煙消雲散。

 

13

 

我換了一種學習心態。

 

把目標從挑戰周京宇換成了挑戰我自己。

 

我每天拼命學習。

 

別人吃飯我還在整理錯題。

 

體育課我也偷偷上來看書。

 

高考前的最後一次模擬考。成績出來。

 

我出人意料地考了第一名，周京宇位列第二。

 

但最讓我震驚的，是平時成績吊車尾的池燃。

 

他竟然躍居榜單第三。

 

下午體育課，我在樓道裡和池燃碰上。

 

「我就說吧，你肯定行。」

 

池燃毫不吝嗇地贊賞我。

 

我笑著看他：「你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池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池燃，這才是你的真實水平吧。」我語氣肯定。

 

「高一第一次月考，第一名就是你。」

 

池燃驚喜：「你還記得啊？

 

「哎，都怪後面太混了，漸漸地大家都忘記了我曾經也是個學霸。」

 

「那你為什麼會變？」

 

池燃盯著我。

 

他的眼神熾熱，不以為意。

 

「因為我爸媽，常年忙於工作很少關心我。

 

「不管我考試考得多好，他們都不在意。

 

「直到有一次我在學校打架，他們竟都抽出時間來見班主任。

 

「從那之後我就天天招惹是非。」

 

我眼神復雜地凝視他。

 

「你別擔心，我不會拿自己前途開玩笑，私底下經常學到半夜的。」

 

他仿佛知道我的心裡話一般。

 

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看著四下無人，我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池燃一怔：「這是......」

 

「考試獎勵。」

 

話落，他反手回抱我。

 

把我摟得很緊。

 

卻被我一把推開。

 

我無視他臉上幽怨的小表情。

 

摸了摸他蓬松的黑發。

 

「好好學習，下次再獎勵。」

 

果然，男人還是很好哄的。

 

他瞬間臉上陰轉晴。

 

回到教室。

 

班裡同學得知我考了第一名後哗然不止。

 

問我有什麼秘訣。

 

而我但笑不語。

 

等他們都散去後，被忽視的周京宇開始找存在感。

 

「其實我考試的時候犯困了，想著早點回去睡覺。」

 

我不在意道：「嗯，理解。」

 

「第一名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好？」

 

我不搭理他。

 

他開始沒話找話。

 

「想不到池燃那小子挺有手段，考試作弊拿到第三，也太......」

 

我直接拿起一本書狠狠扔過去。

 

砸到了他的肩頭，然後「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周京宇，再不會好好說話，我就把你嘴巴拿去喂狗。」

 

周京宇似乎覺得這句話在哪兒聽過。

 

反應過後還要說些什麼。

 

但看見我此刻陰鬱的表情時。

 

竟一時間噤了聲。

 

14

 

周京宇再一次讓我見識到他對我的感情有多麼可笑。

 

我被幾個兇神惡煞的男生圍堵在巷子裡。

 

其中一個我認出來了。

 

是上次池燃打的那個人。

 

結果他們今天沒找到池燃，來找我。

 

他們一直逼問我池燃在哪兒。

 

讓我把他騙過來。

 

周圍沒有人敢上前。

 

我透過人群看見了朝這邊走來的周京宇。

 

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卻在他和我對視一眼就漠然走遠後撲滅。

 

我苦澀一笑。

 

好歹是認識了十幾年啊。

 

竟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顧。

 

幾個男生對我推推嚷嚷。

 

我跟他們周旋了很久。

 

「小姑娘長得不錯啊。」

 

其中一個男生像是校外的，伸出邪惡的手要摸我的臉。

 

「滾開。」我怒罵一聲。

 

S命掙扎他抓著我的胳膊。

 

隨後聽見一聲痛苦的悶哼。

 

手上的鉗制力量沒有了。

 

我驚慌抬頭。

 

在看見池燃的那一刻，鼻尖酸澀。

 

池燃把我拉到身後。

 

他的脊背直挺，寬闊有力。

 

像是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擋住了所有來自前方的威脅。

 

夕陽的餘暉映照在他剛毅的臉龐上。

 

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事後，我坐在他身側給他擦藥。

 

我已經記不清他是如何把那些人趕跑的了。

 

腦海中隻留存著他猶如一隻獵豹般。

 

迅速出擊的身影。

 

「你不是提前請假回家了嗎？」

 

「嗯，事情弄完了，突然想起今天答應你晚上帶你吃好吃的，所以趕了回來。」

 

池燃表情認真。

 

被人威脅我沒哭。

 

被周京宇漠視我也沒哭。

 

但此時此刻。

 

看著眼前少年臉上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和沒有清理幹淨的血跡。

 

我眼眶一熱。

 

「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池燃神色慌張地詢問。

 

我搖頭：「沒有。」

 

他低咒一聲。

 

「今天那些人嚇到你了吧？

 

「他們是來找我的，害得你被連累。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打架惹事了。」

 

我的眼淚越落越兇。

 

「池燃，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周京宇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坐視不理。

 

他卻願意為我奮不顧身。

 

池燃聲音溫柔而真誠，仿佛春風拂面：「我喜歡你，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如果說周京宇的喜歡是靠詞藻堆砌。

 

那池燃的就是用行動證明。

 

純粹而深沉。

 

隨著他的話語，晚風漸漸揚起。

 

帶走了空氣中的塵埃, 也吹散了我心中的陰霾。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定。

 

15

 

隔天上學。

 

周京宇見到我後神色慌張，躲躲閃閃。

 

而我也當無事發生, 順其自然。

 

大課間，教室沒多少人。

 

我低頭寫作業。

 

周京宇躊躇半天，最後還是把一包糖放在了我的桌上。

 

「你昨天，沒事吧？」

 

遲來的關心讓我有些作嘔。

 

「沒事啊。」我雲淡風輕。

 

「我不是故意丟下你不管, 我是去找人了，但後面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嗯，費心了。」

 

我態度已經不冷不熱。

 

結果周京宇先不爽了，他質問我：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當時那個情景我一個人上去就是送S, 而且那些人應該不打女生, 所以我才......」

 

「周京宇。」我打斷他的話, 「事情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周京宇卻揪著不放。

 

企圖還想借這件事來抹黑一下池燃在我心裡的形象。

 

「池燃不是你男朋友嗎, 你遇到危險他為什麼不......」

 

「周京宇你夠了！」

 

我站起身怒不可遏。

 

周圍同學都紛紛看向我這邊。

 

但我忍無可忍。

 

「你沒有義務要幫我，我也不想道德綁架你。

 

「昨天救我的人就是池燃。你說這些話自己不覺得惡心嗎？

 

「通過貶低別人試圖抬高自己, 你這樣跟池燃根本就沒得比。」

 

周京宇氣憤得面目猙獰。

 

當眾被我指責，他自認為丟了面子。

 

站直身子瞪著我：「你再說一遍。」

 

我毫不畏懼對上他的眼睛，心如S灰。

 

「周京宇，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話。

 

「以後我們除了在對方家長面前裝一下, 其他時候就當作陌生人吧。」

 

周京宇霎時間慌了神。

 

而我已經走出教室。

 

周京宇這個人，除了在我波瀾不驚的生活裡掀起一些不必要的風浪。

 

其餘的並不會為我帶來什麼。

 

這段模稜兩可, 不是親情不是友情, 更不是愛情的關系。

 

太過於消耗感情和精力。

 

倒不如趁早了解。

 

對彼此都好。

 

16

 

那天之後。

 

周京宇果然再沒和我說過話。

 

這也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我每天都嚴格按照學習計劃進行, 不學到崩潰就不休息。

 

池燃的學習態度也進入正軌。

 

我們經常泡在圖書館。

 

從天亮到天黑。

 

和池燃聊了以後想上的大學。

 

發現他和我的想法一樣。

 

於是, 我們各自的理想，變成了共同的追求。

 

考試前一天。

 

池燃把我送到樓下，臨走前我把他叫住。

 

飛快地抱了他一下。

 

他臉上沒有驚喜之色。

 

突然說眼睛有點疼。

 

好像有小蟲子飛進去了。

 

我踮起腳去查看。

 

結果這人趁我不備，彎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親完怕我打他似的，拔腿就跑。

 

我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笑了。

 

高考當天。

 

我在洗手間碰見了周京宇。

 

他臉色不是很好。

 

不知道是生病了還是緊張過度。

 

他在我後腳出來, 喊住我。

 

我回頭。

 

他在我面前站立, 有些不自然，半晌說出幾個字。

 

「考試加油。」

 

我一愣。

 

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態度倒誠懇。

 

即使對他怨氣再重。

 

但在高考這件事情上都可以先放一放。

 

我莞爾一笑。

 

「你也是。」

 

17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我打電話約池燃見面。

 

他火速趕到我家小區樓下。

 

我拿上錄取書跑下去。

 

電梯緩緩下降的間隙, 我的心不停地狂跳。

 

當我終於看見池燃的那一刻, 仿佛所有的喧囂和嘈雜都消失了。

 

隻剩下我和他。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中的激動。

 

然後慢慢地向他走去。

 

他站在原地, 五官精致, 在陽光下顯得更加俊毅。

 

我們緩慢地朝對方走去。

 

如同雙向奔赴一般。

 

時間仿若留下了清晰的腳印。

 

我在他面前站定，從背後拿出了那份錄取通知書。

 

對他說：「我考上了。」

 

他眉眼帶笑, 拿過我手裡的東西。

 

我不明所以。

 

接著就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原本隻有一個的錄取書。

 

瞬間變成兩個。

 

一模一樣的。

 

我訝異地看向池燃。

 

他聲音低沉而磁性, 糾正我。

 

「我們考上了。」

 

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我喜極而泣。

 

池燃溫柔地為我擦去眼淚，微笑著說：「隻允許你最後一次在我面前哭。」

 

我主動擁抱了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感受著他那熱烈而張揚的氣息。

 

他輕輕摸著我的發絲。

 

我抬起頭，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

 

倒映著我的身影。

 

我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嘴唇。

 

池燃抬手攬住我的腰。

 

把我拉近。

 

我們身體相貼, 溫度比夏季還要高。

 

這個吻帶著眼淚的鹹味。

 

但我的心裡卻是甜的。

 

池燃的人就像此時的吻一樣。

 

來勢洶洶，肆意狂妄。

 

帶著不可侵犯的意味。

 

青春短暫。

 

但好在有他出現。

 

為我阻擋風雨。

 

陪我度過我生命中艱難的時刻。

 

蟬鳴聒噪，風帶著熱。

 

但這個夏日注定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