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是旁人也就罷了，那可是皇位繼承人！京城的世家權貴又不是吃素的，這段日子各種消息查得滿天飛。

 

我回宮後，發現江玄已經不住勤政殿了。

 

父皇已經對他產生懷疑，將他打發去了一個偏僻的宮殿禁足了。

 

我進宮後，直接帶著御林軍過去，直接將他抓了起來。

 

「來人！江玄冒充大皇子，將他扒去衣服，扔去天牢，交給大理寺定罪！」

 

江玄當然是不服的，看到我，怒道：「胡說八道！我就是大皇子，我要見父皇！」

 

我點點頭：「正好，父皇也來了。」

 

父皇確實來了，就跟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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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臉色可怕：「晏禾，你的證據呢？」

 

我笑了笑，拊掌兩聲。

 

沒一會兒，秦家人就被帶了上來。

 

一切都很順利，秦家人說，三年前來到京城的是江玄和周也兩個人，他們直接認出了眼前的「江玄」其實是周也。

 

周也依舊不認罪，指著我罵道：「你胡說八道！我就是江玄，你憑什麼說我是周也？」

 

我回答他：「很簡單，我在京城外三裡處，已經掘出了江玄的墳墓。

 

「真正的江玄早在三年前就病S了，是你親自埋了他。

 

「屍體已經運去了大理寺，你再不招認也無用。

 

「周也，你說是嗎？」

 

周也的臉色忽地慘白。

 

我轉身，看到父皇臉色極差，沉痛說道：「父皇，兒臣真正的皇兄，大皇子江玄已經過世了。請父皇節哀。」

 

父皇盛怒。

 

隨後周也被定罪處S了。

 

聽說他臨S前瘋了，還嚷嚷著他就是大皇子，吵著要見父皇，要見我。

 

但誰都沒有再見他。

 

周也S後，朝堂中一派風平浪靜。

 

禮部尚書柳敬差點把女兒嫁給「大皇子」，原本以為風光無限，誰知出了這等事，聽說他嚇傻了，連續請了半個月的病假。

 

再次上朝時，他遞了告老還鄉的折子。

 

父皇允了。

 

這一次「冒充大皇子」事件，趙王叔出了不少力，父皇召他回京城。

 

我果然在皇宮裡再一次見到趙王叔。

 

他看上去紅光滿面，要給我敬酒。

 

今日是父皇專門給他設的接風宴。

 

我輕聲說：「王叔，我不喝酒。」

 

「也是。」趙王叔笑著說，「那就喝果汁吧，王叔知道你喜歡甜的。」

 

我輕笑：「是啊。」

 

隨後將酒壺推到一邊，另外倒了一杯果汁，舉起說，「王叔，我敬您。」

 

趙王叔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問：「王叔還回江南嗎？」

 

趙王叔慈愛地看著我：「小禾，你瞧瞧這麼多事鬧的，王叔還真放心不下你。這樣吧，隻要你開口，你讓王叔留下，王叔就留下；你要是讓王叔走，那王叔就走了。」

 

我扯了扯唇：「那王叔還是留下吧。」

 

趙王叔愈發高興：「好。那王叔就留下來輔佐小禾。」

 

他笑著笑著，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自己的肚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

 

我平靜地看著他，說：「王叔，你中毒了。」

 

趙王叔終於露出猙獰的神色：「來人……」

 

可周圍都是御林軍，沒有人聽他的。

 

他嘴角流出血來，往地上倒去。

 

隻睜開眼睛，怨毒地看著我。

 

他這眼神好陌生，一點都不像曾經那麼寵我的趙王叔。

 

16

 

我陡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時候這座皇宮在我眼裡好像一座牢籠。

 

它困住了我，讓我笑不能笑，哭不能哭。

 

趙王叔找到了我，對我說：「你隻是一個孩子。」

 

那天，他帶著我出了宮，去了京城的大街上，他給我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我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吃過。

 

趙王叔說：「吃吧，很甜的。」

 

果然很甜，甜得心口暖暖的。

 

趙王叔又說：「吃到了甜的食物，你怎麼不笑？」

 

那天我笑得非常開心。

 

此時……

 

看著趙王叔在我面前倒下去，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隻是怨毒地看著我。

 

他恨我。

 

我輕聲說：「王叔，其實……周也是你安排來的吧。

 

「你一直都知道江玄的存在，從他們離開江南，來到京城的那一刻起，你就開始布局了。

 

「不，或許更早。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就連真正的江玄，也是你S的。

 

「是你讓周也冒充了江玄，也是你替他安排好了劇本，更是你揭開了這一切。」

 

畢竟，如果不這麼做，他有什麼理由光明正大地入京？

 

順帶還俘獲了我的好感。

 

他太了解我了。

 

可他似乎忘了，他了解的隻是曾經的我，而並非現在的我。

 

趙王叔瞪著我，眼裡是難以置信，逐漸淡了呼吸。

 

我走過去，輕輕撫上了他的眼睛。

 

眼淚嘀嗒一聲掉到了手背上，我輕聲說：「王叔，我小時候是真的很喜歡您。

 

「也很感激您。」

 

父皇緩緩走過來，他看著這一切發生，卻什麼都沒做。

 

此時終於神色復雜地看著我，贊道：「晏禾，這一切你都做得很不錯。你終於長大了。」

 

我回頭看著他。

 

父皇臉上是全然的高興。

 

我其實是知道的。

 

那些年的諄諄教誨，他給我找了五六個太傅，每日親自教導我，嘔心瀝血了十幾年，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不對。

 

他是我的父親，他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悉心培養我當繼承人，我能感受到那一份真心實意。

 

絕不是一個突然出現的「江玄」能輕易撼動的。

 

隻是我還是好奇，問他：「父皇，江玄真的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父皇頓時苦著臉，沒好氣：「怎麼可能？！父皇壓根就沒碰過那女人，哪兒來的兒子？！

 

「晏禾，」父皇突然湊近，小聲說，「你母後不理父皇了，這可怎麼辦？你趕緊幫父皇去說和說和，父皇真的沒碰過別的女人啊！

 

「就是當時突然冒出個兒子，父皇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鬼，就將計就計了。

 

「現在你母後真的生氣了，你一定要幫父皇！」

 

我離他遠了一點，含蓄說道：「父皇，這事兒吧，還是您自己去哄母後吧。」

 

說完我趕緊竄了。

 

17

 

父皇封我為皇太女。

 

聖旨落下時，滿朝文武沒半點反對的意見。

 

隨後我便以皇太女的身份，肅清了江南官場，查抄趙王餘孽，轟轟烈烈地幹了大半年。

 

再之後，母後為我設了一場宮宴。

 

明面上是比拼才藝，實則是為我擇婿。

 

來的人不多，一位年輕公子走到我面前，穿一身白衣，問我：「殿下，手弈一局如何？」

 

我抬頭看他，他面如冠玉，笑容溫和有禮。

 

我回答他：「好啊。」

 

他棋藝不錯，看得出來，他非常努力地想不漏痕跡地輸給我，最終失敗了。

 

他無奈地說：「殿下，您的棋藝實在是……」

 

我接他的話：「太臭了嗎？其實我是亂下的。」

 

他啼笑皆非：「原來是這樣。」

 

他倒是好脾氣，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回答：「薛子凝。」

 

我抬頭環視一圈，沒有看見葉長寂。

 

可葉長寂還是來找了我，在我被聖旨賜婚之後。

 

他看著我，輕聲說：「殿下，臣是來告辭的。

 

「父親已回朝，臣要去北疆了。」

 

我也看著他：「長寂……」

 

他瘦了不少，臉色蒼白，看來這段日子過得很不好。

 

他沒來的時候，我盼著他過來。可他真來了，看他這樣，我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長寂張了張嘴，才終於啞聲說：「小禾, 我非常高興有那樣一段時光。也非常高興地知道，原來你心裡一直有我, 這樣就夠了。」

 

說完，他緩緩後退，跪下去, 將頭深深地埋下去, 「從今往後, 臣將會永遠戍守邊疆，替殿下守護天下安靜。」

 

我半晌才回答他：「好。」

 

那天葉長寂離開後, 父皇看我情況不對，也跑了過來。

 

他問：「真這麼喜歡他？」

 

我將腦袋靠在父皇的胳膊上, 問：「父皇, 我是說萬一……

 

「萬一我真那麼喜歡葉長寂, 就是要嫁給他，哪怕是不想當儲君，也要嫁給他, 父皇打算怎麼辦呢？」

 

我才發現一件事情。

 

如果從來都沒有得到, 那根本就不會奢求太多。

 

就好比……

 

如果沒有那一次江南之行，我和葉長寂雖然互相喜歡，但沒有戳破那層關系, 依舊可以保持良好的君臣之誼。

 

可偏偏戳破了。

 

我們相互傾心, 曾經離得那麼近。

 

差一點點就可以得到。

 

所以不管是葉長寂, 還是我, 現在才那麼難以接受現實。

 

我深吸一口氣。

 

父皇彈了一下我的腦袋, 沒好氣：「能怎麼辦？你是父皇的女兒, 當然是由著你！」

 

我呆呆地看著他：「啊？」

 

葉家就葉長寂一個兒子, 他注定了要戍守邊疆，帶領葉家軍的。

 

如果讓他跟我聯姻，皇位不就危險了嗎？

 

父皇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才對吧？

 

父皇嘆氣：「想什麼呢？葉老頭精明得很, 不會讓他兒子進宮的。」

 

也是, 我跟葉長寂一成婚，危險的可不止皇室, 還有葉家。

 

像現在這樣，我跟葉長寂有感情, 但又不在一起……對皇室好，對葉家也好。

 

「但你要真那麼喜歡他……」父皇有些酸溜溜地道, 「那能怎麼辦？那父皇隻能從宗室中選個孩子來重新培養了。你是父皇的女兒, 父皇也希望你能開心。」

 

我抱著他, 忽地哽咽：「父皇……」

 

父皇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 說道：「晏禾, 你沒讓父皇失望。」

 

18

 

我大婚後一天, 葉長寂離開京城。

 

我聽到消息打算出宮，又止住了腳步。

 

他應該已經早就出城了，我再追出去，也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薛子凝拿著個披風走過來, 眉眼含笑地問：「殿下，要出去逛一逛嗎？」

 

我想了想，回答說：「好啊，一起吧。」

 

後來的很多年, 果然如葉長寂說的一樣，他戍守北疆，我身在皇宮。

 

共同守護天下安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