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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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爸爸也從房間出來，面色紅潤，估計這會兒股票行情還不錯。

他簡單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坐下吃飯，媽媽也去廚房端上了一盆香噴噴的排骨放在爸爸面前。

爸爸大口吃著肉，甚至還愜意地來上一小杯白酒，哥哥看在眼裡，目瞪口呆。

「爸，你這身體能這麼吃？」

爸爸皺起眉：「你媽給我買了保健品，吃了就能和正常人一樣吃肉喝酒。」

哥哥急切道：「你是病人，怎麼能隨便亂吃保健品？那藥呢？」

媽媽有些不耐煩：「這個保健品又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比那些庸醫開的藥好多了。你爸斷藥吃到現在，身體倍兒棒！」

的確，爸爸的氣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媽，你怎麼還幫著爸亂吃藥呢？」

「那是你爸，我還能害了他不成？這可是專家權威認證過的，當著直播間所有人的面做的檢測，絕對沒問題！」

媽媽第一次在哥哥面前展露出這種盲信的姿態，哥哥都有些氣笑了。

嫂子拉了拉哥哥的手勸住了哥哥，但出於好意也提醒了句：「病人還是得多注意身體。」

媽媽筷子一摔，冷眼看著嫂子：「你還沒進我們家門呢，就開始對我們家的事指手畫腳了？」

嫂子剛想擺手解釋，就被媽媽打斷：「你長得也不怎麼樣，學歷又不高，還沒什麼教養。你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兒子。」

哥哥嫂嫂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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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終於忍無可忍，直接發話讓媽媽閉嘴。

但媽媽卻是越說越起勁：「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

「你不是有錢嗎？第一次上門難道不知道給見面禮？拿個破包就想打發我們？怎麼著拿出個八千一萬的吧？」

「我看你倆八字也不合，還是早點散了吧。我兒子那麼優秀，回頭媽給你找個更好的女孩。」

「我昨天看相親直播啊，有個挺好的姑娘，媽都準備給你物色了。」

嫂子再也聽不下去了，抓起包就往外走，哥哥急忙追了出去。隻留下媽媽還坐在餐桌旁不停地抱怨。

「行了行了，孩子們的事情你瞎摻和什麼？人不是給你送了東西嗎？」

爸爸嘴上說著，卻絲毫不在意依舊吃著飯。

看，這就是家人，一盤散沙。

無論是我，還是哥哥，在媽媽眼中都必須活在她的掌控下。一旦有了別的心思，她就會想方設法地攪黃。

想到這，我勾起嘴角。

悠悠開口道：「媽，看得出來哥哥是真心喜歡她。如果你再這麼說下去，萬一以後哥哥不回本地過日子了怎麼辦？反正他馬上也要升職了。」

「如果你一直這樣管著哥哥，萬一他真的要跟你斷絕關系，再也不管你了呢？」

我故意提到昨天媽媽看的直播內容——一個母親因和兒子發生矛盾導致兒子離家出走、孤獨終老的悲慘故事。

媽媽果然臉色一變：「他敢？！」

拖鞋都來不及換，直接追了出去。

她最受不了兒女失去掌控。

當初哥哥離家求學，留在外地工作的時候，媽媽哭鬧了許久，最後不了了之。

現在被短視頻控制的她，自詡什麼覺醒女性，怎麼可能還能忍下這口氣。

6

後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隻知道我正復習著呢，哥哥媽媽回來了。

哥哥丟了魂似的坐在沙發上，媽媽劈頭蓋臉又是一通罵。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為了這麼個女人，你還追出去？有沒有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哥哥抬起頭，眼裡閃爍著憤怒和不甘：「媽，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我愛她，你為什麼要幹涉我的感情生活？」

「我看你是被她迷昏了頭！忘了誰是你媽！」媽媽絲毫沒意識到問題，聲音又提高了幾分，眼睛瞪得鼓溜圓。

兩人不停爭吵著，直到哥哥忍無可忍，猛地站起身來，臉紅脖子粗瞪著母親。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了，她是我的合作對象？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這麼做，我的合同也告吹了？！」

「這個合同這麼重要，我回去之後老板能扒了我的皮！」

「現在你高興了吧？我女朋友沒了，工作也要沒了！」

「你毀了我，你現在高興了吧！」

他雙手拳頭早已緊握，身體也因為憤怒微微顫抖著。

媽媽一開始還被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後退一步，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愕。

不過很快她便穩住了心神，反唇相譏：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不孝子？為了個女人，為了個工作，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她臉色逐漸變得鐵青：「我告訴你，這世界上隻有媽媽才會真心待你好！」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爭吵聲在夜空中回蕩，驚得不少鄰居都紛紛亮起燈，探頭出來查看情況。

「都給老子閉嘴！」

爸爸面紅耳赤，顯然有些醉了。酒瓶子一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先是指著哥哥，大聲斥責：「臭小子怎麼跟你媽說話的？她是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後又踉跄著轉向媽媽：「你也一樣！惹是生非，給家裡添了多少亂！」

「農村娘兒們就是沒用，整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半個子都不會往家裡賺，居然還把兒子的工作搞沒了，你要反了天啊？」

他的情緒顯然已經有些不穩了，甚至把桌上那盤菠菜湯給直接掀翻了去。

媽媽驚愕了片刻，扯起嗓子撲上去和我爸掐了起來，長長的指甲狠狠往爸爸臉上劃。

「你有本事跟老娘離婚啊！還不是要靠老娘伺候？」

「我怎麼就半個子不賺了，老娘現在有的是法子賺錢！我看你現在才是個廢物！」

兩人互不相讓，家裡瞬間變得烏煙瘴氣。

哥哥站在一旁，一身落寞。

「夠了！」他大聲喊道，「你們現在吵有意義嗎？事情難道還有轉變的餘地嗎？」

他疲憊地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巨大的關門聲讓整個家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爸媽似乎互不待見了，桌上的碗筷誰都沒收拾，各自又回去了房間，看股票看直播。

我悄悄去了哥哥的房間。

此時他拿著瓶啤酒坐在陽臺，邊喝邊看月亮。

他見我來，苦笑著開口：「我沒想到爸媽變化這麼大，早知道聽你的了……要是沒告訴他們這件事，興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他回來前我曾告知過他，爸媽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本沒放在心上。

我坐到他的身邊，抬頭看著月亮。

月色皎潔沉靜，撫慰人心。

「爸爸現在什麼都不管，媽媽整天口口聲聲為我好，卻隻是想把我拴在身邊。我準備高考後去京城，不回來了。」

我靜靜地將自己的打算告訴哥哥。

聽了我的話，他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我們並肩望著月亮，都沒有再說話。各自思考著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7

哥哥走後，日子似乎短暫地恢復了平靜。

沒了媽媽的磋磨，我復習得很順利。

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陽光明媚，空氣都格外清甜。

過了這兩天，我就能挑選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想著，我再度打開了包。

昨天臨睡前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再看一眼。

然而，當我剛拉開拉鏈，就發現包裡被塞了好幾張卷子。

我急忙將紙全部拿出來看，赫然寫著「押題卷」三個大字。

媽媽端著牛奶走了進來，見我正在看卷子，滿臉得意道：「這是我昨天看直播從出卷老師那得來的，據說是今年的考題，我就立馬打印下來給你了。」

「快背一點，保證能考高分！怎麼樣？媽媽對你好不？」

我愕然翻看著試卷，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著急忙慌開始檢查自己的考試用品袋。

而當我拿出準考證的時候，後面竟貼著張公式紙！

上面密密麻麻用小字寫了知識點，印刷質量雖然不好，但也勉強能看清字跡。

我看著這些所謂「助力」，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我將那些試卷考點揉成了紙團，狠狠砸在媽媽身上：「你是不是不想我好？！」

媽媽驚呆了：「希希你是不是瘋了？我這是為了你好，想讓你考個好成績。我費盡心思搞來這些，你就這麼糟蹋？」

我目眦欲裂：「你知不知道高考有多嚴格？這些東西一旦被發現那就是作弊，終生不得參加高考！未來我的一輩子也就毀了！」

媽媽本準備發火，被我說的也嚇到了：「我哪知道？真那麼嚴重？」

我隻覺得可悲：「我讓你別看那些視頻了你就是不聽！那些都是騙子！哪有出題官會在考試前透題的？那是犯罪！」

爸爸也探出腦袋：「希希，你媽也不是故意的，這是想為你好。你就算考試不用，那考前也能看看嘛。都是有用的東西，你媽又不會害你。」

手裡拿著保健品的藥瓶，林林總總足有個四五瓶。

他難得地沒像以前那樣忽視我和媽媽的爭吵，可卻依舊是非不分，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努力平復了下心情，將東西撕了個粉碎：「我沒空跟你吵，我要去趕第一場考試了。」

說罷，我背著包直接離開。

進考場前我再次反復檢查了下身上和書包裡，確認再也沒有媽媽拖後腿的假好心後，才終於完全放心踏進考場。

上輩子的遺憾和這輩子的希冀在此刻匯聚。前世失去的機會，在今世我的眼中格外珍重。馬上，我就能遠離那個家，開啟新的人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好了心情才開始審題。沒了雜亂的心思，這些題目在我眼中隻是一座通往未來的橋梁，兩世的復習已經搭建好了橋梁，現在就是一步步添磚加瓦的過程。

我心無旁騖，隻自顧將答案全部填寫上去。

考完第一天的科目後，我也沒有放松下來。為了避免回家又生事端，我直接在附近開了房間繼續復習備考。

一直到次日的考試結束，鈴聲響起，放下筆的那刻，我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暢快。

我終於走出了尋求新生的第一步。

8

考試結束後，我也不想再回家面對父母，而是直接聯系了哥哥。

我本意是想去哥哥的城市裡玩兩個月，打打臨時工。

卻沒想到，剛到哥哥家，我就見到了另一個人。

嫂子，他倆還是復合了。

據哥哥說，兩人從高中起就認識，大學分道揚鑣。哥哥去了京城求學，嫂嫂待在老家。畢業後兩人分別找了工作，也正式談起了戀愛。

七年的感情基礎早就注定兩人不會分開。

哥哥在我的開導後，也決定留在大城市定居。沒有媽媽的插足，兩人自然能好好在一起過日子。

「工作沒丟，罰了點錢，升職短時間內是沒機會了。不過也好，工作少了我可以帶你們出去玩！」

於是乎，兩個月的時間，一到休息日，他們就帶著我出去各種吃喝玩樂，將京城玩了個遍。

而我的成績也很爭氣，211 隨便選，985 也能上個不錯的。

倆人又興高採烈幫我擇校，甚至發動了好些同學老師幫忙。

我這時候才終於知道，沒有了爸媽的束縛，我們的生活真的會很多姿多彩。

不過這份開心也沒有持續很久。

臨近開學，媽媽來了電話，爸爸要不行了。

9

我和哥哥匆忙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已經躺在床上開始打擺子了。

現在別說是看股票了，起個身都艱難。

「媽，怎麼都這樣了你還不送爸去醫院？」

哥哥急得要死，掏出電話就要打 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