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正想翻個身，卻發現腰間被一隻手臂牢牢禁錮住。

積壓著的火氣瞬間被點燃。

這小畜生。

昨晚差點沒把我給弄死。

往死裡折騰我的同時，還不忘貼在我耳畔不厭其煩地追問：

「還逃嗎？姐姐」

直到問出他想要的答案後才肯作罷。

我牙痒痒地抬起頭，給睡得正香的男人賞了一個耳光。

沈渡緩緩睜開眸，目光在落到我臉上那刻驀地柔了幾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罵道：「畜生。」

他喉結微滾，抓起我的手摩挲著，「手打得疼嗎？」

我氣炸了，咬牙道：「沈渡，你怎麼不去死？」

他眸光眷戀地看著我，低聲道：

「舍不得死……」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手臂緊緊環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脖頸處，聲音透著幾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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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羨安，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嗎？」

「你瞞著我改志願，離開時連句話都不給我留下，你怎麼這麼殘忍……」

心髒某處地方傳來酸酸麻麻的感覺。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我好像不知道該拿沈渡怎麼辦。

所有的東西都脫離了我的掌控。

包括我的將來還有命運。

9

「今天公司有點事，我得過去一趟。」沈渡握著我的手輕輕蹭了蹭，眸色溫柔。

「等處理完我就回家陪你。」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還要把我關多久？」

「沈渡，我不是你的私有物，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他垂下眸自顧自道：「回來時我給你買金鋪的慄子糕，你最喜歡的。」

我被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到心梗，直接拿起一旁的枕頭砸向他。

「滾。」

沈渡沉默地站在床側看了我許久後才轉身離開。

……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有動靜傳來。

我蹙起眉朝門口方向望去。

和滿臉寫著我在鬼鬼祟祟的杜嫣然視線撞了個正著。

「……」

「……」

四目相對幾秒後。

她倏地站直身體，有些心虛地走了進來。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到我腳腕鎖著的金鏈以及脖子上的痕跡後，眸底噌一下亮了。

她眼底冒著炙熱的光，朝我撲了過來。

「媽耶，現實版的囚禁 play，還是偽骨科強取豪奪，蕪湖，好變態好帶感！」

「……」

望著面前精神狀態超前的女主，我徹底陷入迷惘。

這世界好像已經癲成我不認識的模樣了。

沈渡囚禁我。

身為女主的杜嫣然帶頭嗑起我和他這對邪門 CP。

這劇情確定不是徹底崩壞了？

發愣之際，杜嫣然不知什麼時候將腦袋湊了過來，眸光灼灼地看著我。

「你也覺醒了對吧？」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掩下激動的心情，清了清嗓子道：「你放心，我今天過來不是和你開啟撕逼大戰的。」

「其實我和沈渡隻是合作關系，你別誤會啊。」

她坐在我旁側輕嘆道：

「我覺醒後，一直在試圖躲避劇情，但沒辦法，我發現隻要在夢裡出現過的情節，即使當時避開了，最後都會以另一種方式發生。」

「後來，我索性就和沈渡提出合作，劇情既然無法避免，那還不如以最快的速度走完它，說不定就能結束了呢。」

「畢竟童話故事裡隻講到公主王子大婚後就戛然而止，那最終結局是怎樣誰又知道。」

「按這邏輯，我們隻要走完書中的相關劇情，那後面它就無法再操控我們，不是嗎？」

我垂下眸輕聲道：「這隻是你們的猜測，如果最後什麼都改變不了呢？」

杜嫣然勾了勾唇看我。

「林羨安，事在人為，你也不肯認命吧，否則一開始你也不會逃走。」

「但如你所見，兜兜轉轉我不還是回來了。」

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大二那會，沈渡發現你和一個男大學生在一起時，他就想把你綁回來了，沒想到昨天在機場裡你又這麼倒霉地被他撞見，這下我也沒轍了。」

我抬眸望著她，「你能幫我把鎖扣解開放我走嗎？」

杜嫣然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你看我是不想活命的樣子嗎？」

「沈渡發起瘋來，我攔不住啊。」

「你現在跑了，把他徹底激怒，事情不變得更糟糕了。」

她目光覷著我，突然提議道：

「要不我幫你報警吧，說沈渡非法囚禁你，讓警察把他抓起來，然後你有多遠走多遠，以後就不用受他擺布了。」

我神色一怔，沉默了好半晌。

杜嫣然笑嘻嘻地望著我。

「嘖，舍不得？」

「還想瞞我，你也喜歡他吧……」

我喜歡沈渡？

似乎從來沒去想過這個可能性。

杜嫣然在一旁碎碎念：

「我說你還不如多操心自己，就憑陳家的勢力，你報警也沒用，況且這還是在小說世界裡，沈渡有主角光環，雙 buff 疊滿啊。」

「要我說，沈渡這個人除了控制欲有點強，時不時發點病外也還行，你不如就——」

「說夠了沒。」一道冰冷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嚯……回來得還挺快。」杜嫣然嘟囔著站了起來。

沈渡走進房間，嗓音冰冷道：「誰允許你進來的，出去。」

杜嫣然一臉不爽。

「我們好歹也合作了這麼多年。」

「利用完我就扔是吧。」

沈渡神情寡漠地抬眸。

「需要我叫人把你架出去嗎？」

杜嫣然氣笑了。

「行，你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在外面偷聽，虧我還想著替你套話，呸，死裝男。」

杜嫣然耍完嘴皮子後，生怕沈渡找她算賬，連忙撒開腳丫子逃了。

10

餐桌上，沈渡將慄子糕推到我面前。

「這些年，他家開了很多分店，但我總覺得味道不如以前的好，你嘗嘗看。」

我置若罔聞地坐著。

對峙了半分鍾後。

沈渡妥協了。

他單膝跪在我面前，逼我視線與他對視：「我可以放你出去。」

「但林羨安，你要答應留在我身邊。」

他眸子緊緊地盯著我。

我望著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沈渡眼眶紅了幾分，輕聲道：「不準騙我。」

吃飯時，對面時不時投來熾熱的眼神。

我直接撂下筷子，蹙眉道：

「你能不能好好吃飯。」

沈渡眉眼微垂，輕聲道：「你大學和那個男生談了多久？」

我一聽，火氣又上來了。

故意刺他。

「你不是在監視我嗎？連這都不知道？」

他睫毛微顫，臉色白了幾分。

「我沒有監視你。」

「那天得知你在臨川後，當晚我就跑去找你了，我設想了很多和你重逢的畫面，卻唯獨沒想到你會和別人在一起，舉止親密地逛街約會。」

他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聲音像摻了沙般澀啞：「你知道我當時快要瘋了嗎？我甚至想殺了那個男生，然後把你綁回家關起來……」

心尖猛地一顫。

我沒好氣地瞪著他。

「法治社會，你想殺誰？」

「還有你哪隻眼睛見到我和他談了，人家喜歡的是男生，我們一排人出去，你眼睛裝了切割器，專門盯著我倆是吧？」

說完，我直接起身離開。

沒走幾步，身體被攬入一個懷抱裡。

如驟雨般的吻落了下來。

我被他親得四肢發軟。

待緩過神來時已經被沈渡壓在身下。

光線昏暗的臥室，一道低啞嗓音貼了過來：

「姐姐，喜歡嗎？」

我失神地喘著氣，聞言羞惱地伸腳往他肩上踹。

「死變態，不準這麼喊我。」

以前怎麼不見他有喊過我一聲姐姐。

被罵了。

沈渡不僅不生氣，眼底的光還越發熾熱了。

夜色漸濃。

沈渡脖子青筋暴起。

滾燙的手掐住我的腰，像條嘗了葷腥的瘋狗。

11

第二天醒來時，床側已沒了身影。

我扶著腰龇牙咧嘴地準備下床，眼神卻被桌上的東西吸引住。

上面放著幾張銀行卡。

還有厚厚一疊資料。

我翻了一下。

是財產羅列清單，還有一堆房產證明。

房門被推開，沈渡穿著一身淺色居家服走了進來。

「餓了嗎？我煮了鮮蝦幹貝粥。」

我搖了搖頭，看著桌上那些東西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沈渡側身靠過來，將我攬進懷裡。

跟隻大型貓咪似的蹭了蹭我，嗓音倦懶道：

「把我的身家全部交給你。」

「我手裡的幾套房明日安排過戶到你名下。」

我蹙起眉看他，嚴肅道：

「沈渡，你不用這麼做。」

「我答應你留下來就不會反悔。」

他撫著我的臉微微摩挲，眸光繾綣道：

「可我就想把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

輕柔的吻落在我臉頰上。

溫熱的氣息撩起似有若無的痒意。

他低笑著貼在我的脖頸處，輕聲道：

「姐姐可以任意支配一切，包括我。」

……

今天剛好周日，恰逢陰天。

我懶得出門，就待在家裡挑了部電影看。

光線昏暗的影音室。

沈渡懶洋洋地抱著我，瓷白的下顎擱在我肩上。

看著看著，有隻微涼的手掀開我的衣擺鑽了進去。

我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跳。

面無表情地將他的手扯了出來。

「再亂動就剁了。」

一道蠱惑喑啞的嗓音鑽入耳畔：

「姐姐，電影有我好看嗎？」

我險些被口水嗆到。

面露警告地睨向他。

沈渡搭垂著眼皮子，終於老實了。

我視線轉了回銀幕上，手卻摸到一處粗糙不平的觸感。

我垂下眸，借著瑩瑩光亮。

看見了一道猙獰的陳舊傷疤，赤裸地橫在沈渡的手腕內側。

光看著都能猜想到當時的傷口劃得有多深。

身後的沈渡也察覺到了。

若無其事地將卡在手腕上方的腕表捋下，遮住那道疤痕。

以前他似乎就一直戴著腕表，從沒有摘下過。

我沒想到裡面掩蓋著的，是這樣一條可怖的疤痕。

「是什麼時候弄的？」

沈渡伸手抱著我，沉默半晌才開口：

「六歲那年。」

腦海裡倏地閃過許多以前忽視的細節。

沈渡和他媽媽的關系一直不怎麼親近。

抑或者說，冷淡得不像一對正常的母子。

小時候我甚至當著她的面欺負過沈渡，然而她隻是冷眼旁觀著。

就算是路人見到，也會下意識阻止吧。

我還隱約記得初二那年，沈渡夜裡高燒不退。

他媽媽隻是給他送了顆退燒藥就不管不顧了。

還是我爸看情況不對，連夜將他送到醫院。

難怪當初在得知她的死訊時，沈渡表現得這麼漠然。

腦海裡突然劃過什麼。

有次下雨，我上樓經過沈渡房間，透過微敞的房門，正好瞧見他背著身換衣服。

白皙瘦削的後背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

我嗓音幹澀道：「你後背那些傷，都是你媽弄的？」

「嗯。」

我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麼？」

沈渡微垂著眼皮，語氣染上幾分冷嘲：

「大概是因為……我這張臉像極了那個拋棄他的男人。」

我不知道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差勁的母親。

明明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血，卻能將所有的怨恨憤懑發泄在他身上。

我垂下眸胸口有些悶滯。

「早知道小時候就不欺負你了……」

沈渡輕笑一聲，伸手捏著我的臉。

「你說的是偷偷剪壞我的衣服，還是往我飯裡塞蟑螂。」

強烈的愧疚感襲來。

我悶悶地將腦袋埋在他懷裡。

「別說了……」

多年前的回旋鏢正中我眉心。

我低頭抓起他的手。

小心翼翼地親在他手腕的疤痕上。

隨後有些扭捏地抬頭，卻驀地對上沈渡那雙蠢蠢欲動的黑眸。

他喉結劇烈地滑動，眼角暈開一抹嫣紅。

「姐姐要不要再親親別的地方。」

「……」

我臉色一黑，伸手將他推開。

呸，色胚。

白瞎我的心疼。

12

「服了，用得著把你管這麼嚴嗎？」

杜嫣然手肘撐在桌上小聲吐槽。

我看了眼在前臺結賬的沈渡，無奈道：「劇情快到尾聲，他擔心我的安全吧。」

「也是，你這段時間確實要小心些，不過有我們主角光環護著，你絕對能逢兇化吉的。」

我垂眸笑了笑，心卻有些微沉。

如今的幸福與平靜。

就像是鏡花水月，不知什麼時候會被打破。

吃完飯後我們去商場逛街消食。

杜嫣然在一旁興致衝衝。

每回沈渡牽著我的手還沒幾分鍾。

我就被她拉去東挑挑西看看。

沈渡跟在我們身後，臉黑壓壓一片。

我隻能假裝看不見。

半小時後我在試衣間裡換衣服，一道黑影緊跟著閃了進來。

我被他抵在隔板上，有些心虛。

「怎，怎麼了？」

沈渡掐著我的腰，眸光幽幽道：「你和她關系倒是挺好。」

我含糊回道：「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