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根到底。

我也不欠他們清水村的。

更何況，為了能容納更多病人，哪怕醫院不搬遷，也得擴建。

如今清水村現在風氣這麼差，將我們醫護人員和病人當冤大頭。要是以後擴建，指不定還得鬧出什麼幺蛾子！

想到這裡，我便開口道：

「那就麻煩老師了。」

6

等老師吃完飯後。

我離開醫院，一路來到村長辦公室。

還沒敲門。

兩個打鬧的小男孩先從大門裡跑了出來，「咚」地撞到我的腿上，把我的手機都撞飛出去。

但他們也沒道歉。

就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伸手想扶他們一把。

他們卻躲開了。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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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對我大吼道：

「喂，把口罩戴好！別把病傳染給我們！」

然後嬉皮笑臉地站起來，轉身想跑。

我直接上前，像拎起小雞仔一樣，提起他們的衣領。

「誰教你們這麼說的？！」

兩個小孩手腳並用地掙扎。

「放開我！」

「是爸爸媽媽跟我們說的！讓我們要離你遠點，說你會把病傳染給我們！」

我挑了挑眉，作勢要摘下臉上的口罩。

兩個小男孩瞬間嚇得哇哇亂叫。

我這才放下他們。

兩個男孩剛落地，就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裡卻十分凝重。

就在這時，門開了。

正是村長。

見了我，村長熱情招呼。

「您來了，是有什麼事嗎，來進我辦公室坐坐！」

跟隨他走進辦公室。

我定睛一看，正好人都在。

辦公室裡的村長兒子和面館老板娘看見我，嘲笑道：

「呦，這是來告狀了？」

村長忙著給我倒茶，聞言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麼告狀？」

我輕笑一聲。

「村長，您兒子做的好事，你還不知道呢？」

村長立刻皺眉，扭頭問他兒子：

「你這兔崽子，又做了什麼虧心事？！」

村長兒子上下打量我，不屑地擺擺手。

「我今天就找她要了點錢。爸，她就一普通大夫，要錢就要錢了唄。」

他話還沒說完。

村長就直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什麼普通大夫，人家是傳染病院的院長！」

村長兒子一下子呆住了。

他手裡的酒杯都掉到了地上。

面館老板娘也是。

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五顏六色，指著我失聲道：

「什麼？！你、你是院長？」

7

老板娘額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她急得連忙過來拉我的手。

「妹妹，誤會！這都是誤會啊！」

我一把甩開她。

「這會倒是知道拉我的手套近乎了，不怕傳染病了？」

「這、這……」

老板娘被臊得支支吾吾。

轉過頭，我將事情的原委如實告知了村長。

「今天下午，你們村的老板娘嫌我是結核病大夫，說我用過她店裡的碗，覺得膈應。」

「你兒子幫著她，從我這裡敲詐了一千塊錢。」

「村長，這就是你們村民對待病患的態度？」

老板娘趕緊拿起手機，對我賠笑。

「院長，我這就把錢還給您！下午的油潑面也算我請您吃的，您看行不？」

老板娘給我轉賬。

村長也面露難色，連聲向我道歉。

「這……老板娘是我親戚，我兒子也是剛從外地回村，院長您放心，我一會兒就教訓他們！」

「說到底，他們也不知道您是院長，您就饒過他們一次吧！」

我直接打斷了他。

「這不是院長不院長的事！難道普通的病人就能被你們這樣騎在頭上欺負嗎？！」

「還有，我聽說醫院附近，不論是超市還是快遞站點，都開始向我們大夫、護士和病人索要 5 塊錢的服務費，這是真的嗎？」

村長這下不說話了。

我一看便明白了。

原來這事村長也有參與。

這 5 塊錢的服務費，不知道有多少能進村長的口袋！

一瞬間，我氣得不行！

「村長，當時你求我在你們這裡建立醫院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說你們不會嫌棄結核病人！」

「而且我明明白白地也跟你們科普過了，不是所有結核病人都有傳染性的！你們這樣欺負我們病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村長抽了口煙，訕訕道：

「村民也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不是麼？這也怪不得他們。」

說到這裡，村長話風一轉。

他斜覷我一眼。

「而且，趙院長，我說句老實話，我們村和你們醫院就是合作的關系。要不是我們在這擺攤，你們醫院那些病人中午吃什麼？日用品在哪買？這都是問題！」

「說句公道話，你們那些病人，不都是靠我們村民們擺攤，才能過得這麼方便的嗎？」

他抖了抖手裡的煙，煙灰散落在地。

聽他說完這番話。

我氣得臉都黑了。

好一個因果倒置！究竟是誰養活了誰啊？

合著他們這群擺攤賺錢的人，還看不起我們掏錢的人了！

我壓抑著怒氣問道：

「所以，這服務費你是收定了？」

村長點頭，笑得露出被煙燻黃的牙。

「村民們冒著生命危險做生意，怎麼也得賺點好處費不是？」

他自得地說了句俏皮話：

「反正你的醫院已經建好了，難道還能搬走不成？」

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強買強賣了！

「行，我知道了。」

我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錢已經要回來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多說。

總之。

我現在腦子裡就一個念頭。

搬，趕緊搬，從清水村搬走！

8

第二天。

我在老師的聯系下，去南郊視察了那家私立醫院。

這一看，我真是處處滿意！

這家醫院下了地鐵步行五百米就能抵達，而且佔地面積很大，綠化和裝修都不錯。

病房裡配套設施完善，衛生間又大又幹淨。

護士站裡也配備了獨立休息間，方便夜班的醫護人員休息。

更別說，醫院裡還有許多先進的醫療器械，一同打包低價處理。

我和副院長簡直像突然進了城，看得移不開眼。

參觀完病房後。

副院長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連聲感嘆：

「如果搬到這裡，我們的大夫也不用在清水村周邊租房了。附近也終於能點外賣了！」

當天。

我就開會成立醫院搬遷工作組，向政府提交報告，開始處理工商和稅務地址遷移等工作。

因為怕村民們知道了鬧事。

搬遷工作我遵循保密原則，隻讓必要人員知情。

處理完這些事後，已經快天黑了。

我打算去醫院食堂買盒飯，結果路過大門，聽到一陣喧囂。

「什麼事？」我走了過去。

看門的保安滿頭大汗。

「院長，他們這些村民鬧著要進醫院！」

我皺起眉。

昨天和村長在明面上鬧掰之後。

因為害怕和本地村民產生更大的矛盾，我讓保安們嚴格看守大門，隻有醫院的人才能進出。

沒想到這些村民還非要鬧著進醫院。

看見我。

那幾個村民嬉皮笑臉：

「喂，院長，讓我們進醫院逛逛唄？」

「你們又沒病，逛什麼逛？」我問。

說話的村民拉著自己小孩，對我道：

「我看你們那醫院花園修得挺好的。你把門打開，讓我進你們醫院的小花園散散步！」

我聽笑了。

真是好大的臉！

他身旁的小男孩也對我吐舌頭。

我一看，正是那個嚷嚷著讓我戴好口罩的男孩。

身邊的保安壓低聲音：

「這人是門口超市老板，就是他帶頭收病人的服務費的。」

我點點頭，對著超市老板道：

「聽說就是你覺得病人身上攜帶細菌，要增收服務費？」

「怎麼，這會鬧著進醫院散步，又突然不怕死了？」

「你——！」

超市老板臉一下子黑了。

他氣得指著我罵：

「這裡的地都是我們清水村的，你一個女人神氣什麼？趕緊開門讓我進去！」

我都懶得再看他，直接扭頭對保安吩咐。

「把他趕走，不用對他客氣。」

9

醫院和村民的關系算是徹底惡化了。

附近的村民們團結一致，變本加厲，故意針對我們結核病院的人。

不論是吃飯還是買東西，他們都看人下菜碟，惡意漲價。

哪怕我們戴著口罩，他們也故意扇風，嫌惡地看著我們。

更有甚者。

還在沒有路燈的小路上，騷擾我們的護士！

新來的護士回到護士站，都快被氣哭了。

「那個村民一路跟著我，問我美女要去哪、天這麼黑你害怕不害怕。」

「他不會覺得自己很帥吧，我都要被惡心吐了！」

我趕緊安慰她。

「別怕，我們直接報警！」

雖然報了警。

但因為事發地沒有監控，警察也隻能先記錄在案，告訴我們下次如果再出意外，他們 10 分鍾內趕來。

眼看我們和村民的關系越來越緊張。

我隻得一邊催促搬遷小組的工作進度，一邊安撫醫院的所有人。

「這段時間，大家盡量克服一下，非必要就不要出醫院了。我們醫院也有食堂，日用品也盡量網購。我都和保安叮囑過，快遞以後就放在門衛那。」

見我們不出門，那些村民又急了。

他們圍著醫院大門口，討要說法。

「你們不在我這吃飯了，我這飯賣給誰啊？菜我都進貨進好了。」

「就是，當初說好的，讓我在你們醫院門口擺攤的，咋都沒人來買了？」

「趕緊把你們院長叫出來！」

村長也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說要和我談談。

「趙院長，服務費這事咱們可以再談。你要是嫌 5 塊錢貴，就給個 3 塊錢！」

「要不 2 塊錢也行呢？」

我通通沒理。

到最後，村長甚至開始威脅我。

「趙院長，你人可是在我們清水村。入鄉隨俗懂不懂？人啊，要學會低頭！」

「像你這樣不懂得變通，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笑死，還給我說教呢？

我直接將他拉黑！

就這樣。

一段時間過去，醫院準備好了大部分的搬遷工作。

年底前，老師需要做第二次肺結節手術。

走前，老師穿著病服，對我慈祥地一笑。

「就一個小手術，哪用得著你這麼上心。」

我固執道：

「老師，沒有您就沒有我的今天。您放心，我就在手術室門口守著您。」

「我還盼著等您病好了，返聘來我們醫院當名譽教授呢。」

聽到我的話，老師笑著點了下我的額頭。

手術室外。

等待的時間裡，我在走廊裡來回走動。

按理說老師上次手術也做了檢查，是良性的結節，不用擔心。

但不知為何，我的眼皮就是一個勁兒地跳。

就在我不安踱步的時候。

突然。

遠處的住院樓，整棟樓的燈都滅了。

「怎麼回事？」

我幾步走到窗前。

黑暗的窗口，像是一個個吃人的怪物。

住院部那邊，傳來病人疑問的喊聲。

「停電了？」

「怎麼回事，燈怎麼滅了？」

我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

【住院部一部突發停電！】

【住院部二部也停電了！】

【怎麼辦？病房裡面，病人的呼吸機也斷電了！】

工作群裡被突發消息刷屏。

我趕緊回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