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佳超過了 2 號賽車！」

「宋佳簡直創了女車手的奇跡！」

 

「誰說女子不如男！」

 

那時的閨蜜多耀眼啊。

 

鼻頭忍不住發酸，我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揚起笑，我大喊道：

 

「小佳，你真漂亮！」

 

閨蜜將油門踩到底，場景驟然變幻，風吹起她的過腰長發。

 

她沒有回答我。

 

許是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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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臉上的熱情與肆意，已經代替她回答了我。

 

這一刻，我們好像都找回了自己。

 

回去後，我負責剪輯視頻，嘴裡叼著一塊閨蜜剛剛塞進來的蘋果。

 

轉頭時，發現閨蜜神色凝重地拿著手機，站在陽臺發呆。

 

我正想起身。

 

手機卻忽然震了震。

 

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

 

打開，發現是一小段視頻。

 

昏黑的環境，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正牢牢抓著另一隻陌生的細白手腕。

 

沈書寧眉宇緊蹙。

 

看起來像是做了噩夢。

 

他不停小聲呢喃：

 

「別走……」

 

陌生的手搭上了他的額頭，輕輕安撫。

 

「我不會走的，小沈總。」

 

6

 

閨蜜從陽臺上走了進來。

 

看她的表情，想必她的手機也應該收到了些什麼。

 

手機號碼都是新辦理的。

 

這樣子還能收到這類視頻，多半就是發件人故意的了。

 

雖然已經決心要離開，但面對如此張揚的挑釁。

 

「不能忍。」我惡狠狠地對閨蜜說。

 

閨蜜點頭，當即就把視頻下載了下來，用虛擬手機號轉發給了沈天言。

 

我也把這段視頻發給了沈書寧。

 

做完這一切，我舒了一口氣，繼續完成我的工作。

 

而閨蜜隻是坐在我的邊上，撐著下巴，眼神悵然。

 

七年的感情，確實無法做到說放就放。

 

明明前不久，我們剛剛答應了沈家兄弟的求婚。

 

回憶中，沈書寧不顧旁人好奇的視線，將我緊緊抱進懷裡，臉上是止不住蔓延的幸福。

 

「我終於能娶雅雅為妻啦！」

 

我拍拍他箍住我的小臂，示意他將我松開，臉上一片燥熱。

 

「好了好了，大家都看著呢，我們先回家吧。」

 

他眼底都是驕傲。

 

「看就看了，我抱我老婆，天經地義！嫉妒S那些人！」

 

「到時候，我要和我哥同一天辦婚禮！」

 

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愣是將我給逗笑了。

 

如今，婚戒被我和閨蜜摘下，留在了北城的家中。

 

「要不要去酒吧玩玩？」我提議，「找幾個優秀的男模。」

 

閨蜜神情恹恹。

 

一個小時後，看到一改方才的鬱悶，此時此刻在一群男模間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閨蜜，我恨鐵不成鋼。

 

Strong!

 

閨蜜一手摟著一個，抬起下巴暗示我快點過去。

 

滿眼的腹肌和精湛的肉體。

 

我咽了咽口水，雙腳不受控制地往卡座走。

 

隻是剛走出幾步，就聽到人群中蕩漾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剛剛還被漂亮男模包圍的閨蜜，此時此刻正被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抱在懷裡，那人眼神陰鸷，要不是這張臉我熟得不能再熟，我都怕他當場對閨蜜下S手。

 

他聲音冷冽，天寒地凍一般。

 

「誰準你們碰她的？！」

 

「滾！」

 

而同一時間，我的手腕也被人用力鎖住，他不過輕輕往後一拽，我就跌坐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滾燙的氣息落在我的耳畔，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

 

「雅雅，別鬧了好不好，我帶你回家。」

 

回家？

 

我勾起唇角，甚至都沒有回頭，隻是望著嘈雜的舞池，大方回道：

 

「回哪個家？」

 

「你沈書寧的家，還是你和那個玩機車的女人的家？」

 

7

 

我試圖甩開沈書寧的桎梏。

 

可他SS抓著我。

 

被他觸碰的肌膚變得滾燙。

 

想到那隻手，同樣也是這樣抓著別的女人。

 

由內而生的厭惡感讓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和沈書寧正常相處。

 

而沈書寧顯然沒想到我會用這種，深惡痛絕的眼神看他。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我趁機鑽出他的臂彎，掙脫開了他。

 

「沈書寧，借此機會，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我有系統，你信還是不信。」

 

沈書寧臉上錯愕了一瞬。

 

張了張口，剛想說話，被我伸手阻止。

 

「我知道了。」

 

「不過我也要告訴你，我會回家的。」

 

沈書寧眼中劃過一絲驚喜，卻因為下一句話生生怔住。

 

我笑著補充：

 

「回我自己的家。」

 

「我這人就是這種性格，你全心全意對我，我也會實打實地以真心回應你。」

 

「但隻要你有一點點對不起我的心思，我心眼小，容不下一粒沙子。」

 

沈書寧顯然是認定我在說氣話。

 

他臉上已經有些不耐：

 

「譚雅，我說過，我和那個女人沒什麼。」

 

「要真有什麼，我還會和我哥跑大老遠來找你嗎？」

 

「你不要……」

 

他戛然而止。

 

我替他說出了那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

 

「你不要不知好歹是嗎。」

 

沈書寧嗫嚅了片刻，無言以對。

 

這也算是我第一次，和沈書寧面對面認真談話了。

 

在我心裡，我一直把他當成小孩子性子，哪怕後來談了戀愛，我也不會很嚴格地要求他做這做那。

 

如果可以，我是願意寵愛他一輩子的。

 

可這次，我不想再寵他了。

 

我冷笑一聲。

 

「沈書寧，其實你心裡早就厭煩我了。」

 

「也許你不喜歡我，你隻是單純適應了我的存在，適應有個人能夠像個保姆一樣，事無巨細地幫你打點好你所需要的一切。」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做這一切，是建立在我愛你的基礎上，我不是必須這麼做的。」

 

「這些年，你除了對我撒嬌，受傷了來我這裡求安慰，你還為我做過什麼嗎？」

 

「甚至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因為每次都是你一個電話，我就必須馬不停蹄地停下自己手上的事，去接你。」

 

起初隻是想趕走沈書寧。

 

可不知怎麼，說著說著，竟然將心裡話都一股腦抖了出去。

 

也是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從始至終，都是我在單方面付出。

 

沈書寧不過是撒撒嬌，說些好話，我就眼巴巴心甘情願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我眼神開始清明。

 

面前，沈書寧的眉宇皺得很緊，他看起來很難理解我這句話。

 

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哪能明白什麼柴米油鹽的苦。

 

他隻會覺得這是我應該做的。

 

閨蜜不知道被沈天言帶到哪裡去了。

 

我伸長脖子，左右張望，有些擔心。

 

任由沈書寧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邊。

 

他小聲叫我的名字：

 

「雅雅……」

 

我沒有理他。

 

拿出手機自顧自給閨蜜打電話。

 

響了一秒就被接通了。

 

「雅雅！」

 

我循著叫聲望過去。

 

閨蜜踩著高跟鞋，步子飛快，怒氣衝衝地從旋轉樓梯走了下來。

 

「雅雅，我們走。」她對著我喊道。

 

我拎起我倆的挎包，跟上閨蜜的步伐。

 

樓梯口最上方，沈天言面色難看，居高臨下地望著閨蜜離開的背影。

 

他聲音很低，卻清晰地傳到了我們兩個人的耳朵裡。

 

「宋佳，你離不開我的。」

 

「沒有我，你靠自己能做什麼？靠給別的男人繼續做飯嗎？」

 

言辭極具侮辱性。

 

閨蜜的耳朵被氣得通紅。

 

她抬頭，一字一句，字正腔圓：

 

「沈天言，我想你搞錯了很重要的一點。」

 

「我願意給你變著花樣做飯，隻是因為我願意，而不是我應該。」

 

看著沈天言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模樣。

 

閨蜜笑了一聲，隻有我知道，這一刻，她的眼裡盛滿了失望。

 

她垂下眼，挽住我胳膊的指尖在顫抖。

 

她自嘲般呢喃：

 

「天言，我想你這輩子都想不明白這一點。」

 

8

 

一眼望不到頭的小路。

 

和沈家兄弟的那番對話，仿佛用盡了我們的力氣。

 

也讓我們徹底想開了。

 

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不要妄想男人會愛你一輩子。

 

也不要相信熱戀期的甜言蜜語。

 

「我不想逃了，我想去會會那個女人。」閨蜜突然開口。

 

我一愣，就看閨蜜正了色。

 

宋佳是很明豔的那類長相，因為總是待在家裡照顧沈天言，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花時間好好打扮了。

 

來酒吧也隻是淺淺化了個淡妝，但也惹了很多陌生人上前送酒。

 

「既然你去，那我也要去。」我扯了扯嘴角，大呼一聲，說話不自覺傲然了起來。

 

「我看過那個被沈書寧誇獎的妹子的比賽，真不是我吹，還沒我那年沙漠拉練騎得好。」

 

「我隻是不騎了，不是不會了。」

 

「是的。」閨蜜點點頭，瞳仁深處盈了光，「走之前，給我狠狠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的臉。」

 

說完的一剎那。

 

大腦突然間開始抽痛。

 

一道許久未聽到的機械音十分突兀地響了起來：

 

【宿主，是否選擇脫離世界？】

 

9

 

系統回來了。

 

這一次，我和閨蜜都沒有再拒絕系統，選擇了回家。

 

但我們請求系統將回家的時間定在了一個月後。

 

因為下個月，有一場廣告性質的機車和賽車比賽。

 

我們了解過了。

 

屆時，沈書寧和沈天言作為沈氏集團的投資人，也會來到現場。

 

我們要送他們兩人一場難忘的道別儀式。

 

這些日子，我發布的短視頻 vlog 爆了一條，因此漲了不少粉。

 

評論區都在猜測我和閨蜜的長相。

 

我們提前拍攝了一條定時視頻，準備在比賽結束後公布。

 

我們過去時，沈書寧和沈天言正和那兩個女人站在一起。

 

隻不過沈書寧看起來並沒有往常那般興奮。

 

沈天言五官線條冷峻，抱著手臂靠著牆，一言不發。

 

見到我時，沈書言幾乎是立馬拉開了和那女人的距離。

 

「雅雅！」

 

他想要迎上來，卻在看到我身上的機車服時，怔在了原地。

 

「雅雅你這是……」

 

我懶洋洋一笑：

 

「來比賽啊，看不出嗎？」

 

沈書寧眼睛裡的詫異不像是裝的。

 

穿著機車服的女人看著我的眼裡皆是敵意，她故意走過來，朝我伸出手：

 

「機車和做飯可不一樣。」

 

「你好，我叫……」

 

「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我避開她的手，無視女人扭曲的面容，自顧自朝著休息站的位置走。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學會開摩託車的時候，才十四歲。」

 

10

 

「宋佳，別丟人現眼！」

 

比起沈書寧的沉默。

 

沈天言倒是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閨蜜剛準備上車，就被沈天言攔住了車門。

 

他長得高，幾乎是一下就將閨蜜的身影給擋住了。

 

「沈天言，你放開我！」閨蜜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要不是素質壓著，我想她恨不得當場扇沈天言一耳光。

 

「宋佳，你真當賽車和做飯一樣簡單嗎？！」

 

「吃醋也要有個界限。」

 

「你沒必要為了故意氣我，鬧這一出，你……」

 

「是。」閨蜜定定地與沈天言對視。

 

成功使得沈天言頓住了身形。

 

閨蜜的眼裡仿佛有淚劃過，被她生生掩去。

 

她笑道：

 

「對於我來說，給你做出一桌的美食很簡單。」

 

「所以，賽車對於我來說，也很簡單。」

 

「這個回答令您滿意了嗎，沈總？」

 

那年，從未下過廚的大小姐，因為沈天言犯了胃病，半夜爬起來研究食譜。

 

她任由細白的手指被燙出數不清的水泡。

 

油漬飛濺，有幾滴落在了她的手臂和柔嫩的臉蛋上，留下了幾顆油點子落下的斑。

 

宋佳曾經最在意容貌了。

 

最愛睡懶覺的她，每天都要起個大早，親自去買最適合沈天言口味的菜。

 

當然，對於沈天言來說，這些都非常「容易」。

 

沈天言的手下意識松開了車把手。

 

閨蜜用手肘懟開他，動作迅速地坐了進去。

 

隔著透明的玻璃車窗，沈天言望著宋佳俏麗的側臉，他的心忽然瘋狂跳動了起來。

 

他有種錯覺。

 

這將會是他最後一次，近距離與宋佳相處。

 

他無言地動了動唇。

 

可宋佳壓根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跑車以一道帥氣的弧線，揚長而去，隻給他留下了滾滾濃煙和車尾氣。

 

11

 

沈書寧和沈天言從未見過這樣的譚雅和宋佳。

 

她們就像是兩匹衝破韁繩的野馬，終於能夠在廣闊的草原暢快奔跑與呼吸。

 

在沈書寧和他哥哥的印象裡。

 

譚雅和宋佳一直是懂事乖巧的形象。

 

她們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愛好。

 

無論他和哥哥說什麼，譚雅和宋佳都會依著他們。

 

她們全身心圍著他們兄弟兩個轉，就好似他們是她們兩個的全世界。

 

所以他和哥哥從不擔心譚雅和宋佳會離開他們兄弟倆。

 

她們多愛他們啊。

 

愛到沈書寧都快忘了，譚雅和宋佳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譚雅不止一次告訴過他：

 

「我和小佳是有系統的，隻要將你們兄弟兩個攻略成功，我們就可以離開回自己的世界了。」

 

沈書寧聽不懂什麼系統不系統的。

 

但他還是鼻音嗡嗡地問道：

 

「就不能不離開嗎？」

 

他隻知道他舍不得譚雅。

 

這些年，他已經習慣譚雅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