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非霜

第7章

  第三天,沈淵親自上門,他的目光停留在許幼晴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內心的厭惡緩緩升起。


 


  “許幼晴,這個孩子你不能留。”


 


  “為什麼?”她雙眼含著淚水,試圖用悽然喚醒男人昔日的愛: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不是說想跟我有個孩子嗎!!”


 


  “我...改主意了。”他思慮良久,臉上終究是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但這個孩子必須打掉。”


 


  “是阮懷霜讓你這麼做的嗎?”


 


  她笑起來,狀似癲狂:“我就知道!她這個賤人,不僅搶走了我二十多年的生活,搶走我的男人,現在還要來對我的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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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點都不愛你,她連你車禍都沒來看過你,你為什麼還要對她戀戀不忘啊!”


 


 “啊!”他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沉聲道:“嘴巴放幹淨點。”


 


  “這你就不要管了。”


 


  他冷聲道:“看在以前你陪過我的份上,我不想強求你。”


 


  “自己去還是我幫你,你自己選。”


 


  “我不去!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要打掉!!”


 


  “是嗎?”他了然,隨即讓手下的人抓住她:“那對不住了。”


 


  “帶她去打胎。”


 


  無視女孩的哭喊,他走出公寓,想要馬上回去將這個消息告訴阮懷霜。可回去之後得到的卻是女佣的消息:


 


  “少爺,阮小姐不在。她已經和沈先生去北城的海邊度假了。”


 


  “阮小姐還特地讓我告訴您,叫您不要跟來。”


 


  他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


 


  “給我訂最近一趟去北城的航班!!!”


 


  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難道阮懷霜,真的對自己的父親有意思嗎?為什麼會接受他獨處的請求?


 


  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


 


  沈淵想給女孩打電話,但那邊早就把自己拉黑了 。他暗罵一聲,隨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機場。


 


  此時,阮懷霜正穿著白色的碎花裙子,蹲下來撿著被海浪衝上來的各種好看貝殼。


 


  今天是個大晴天,本該有些冷的天氣,此刻卻十分溫暖,海水溫涼,能讓阮懷霜肆意遊玩而不覺寒冷。


 


  “沈先生你看!”她捧著自己的成果來到正在看書的沈國華面前,笑容明媚:


 


  “這些都是我找到的!”


 


  男人不自覺彎彎眸:“是挺好看的。”他伸手拿過一枚貝殼,放進一個精致的瓶子裡裝好,放在手邊:“那這個我就拿走了。”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阮懷霜已經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她開始好奇地觀察起這個男人,似乎想從沈國華的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他一定會跟過來的。”


 


  正翻著書,沈國華突然出聲道。


 


  “你怎麼知道?”


 


  他摘下墨鏡往後看:“你看,他來了。”


 


  阮懷霜一回頭,就和身後的沈淵對上了視線。


 


  本來看到他們倆如此親密交談,沈淵感到十分憤怒,可看到阮懷霜那身碎花長裙,他又恍惚了。


 


  沈淵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和阮懷霜一起去過海邊了。


 


  這條裙子他記得,是他第一次約女孩去看海那天,阮懷霜穿的那條。


 


  想到這些年來自己所做的錯事,嫉妒的火也慢慢熄滅,轉而變成了愧疚和懺悔。


 


  他很想直接把阮懷霜搶走,可是現在的自己有什麼資格呢?他慢慢走上前,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沈國華瞥了他一眼,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我和自己的妻子想去哪,還輪得著你來過問嗎?”


 


  沈淵深深壓下心中滔天的烈火,得體的笑意快要掛不住:


 


  “我沒在跟你說話。”


 


  這時候,阮懷霜出聲了:“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


 


  “你來幹什麼?”


 


  她全然沒了興致,丟下手中的貝殼就走。眼中的嫌惡和厭棄像箭一樣扎進沈淵的心髒裡。他想上前拉住女孩,卻被她狠狠甩開:


 


  “別碰我。”


 


  “我嫌髒。”


 


  沈淵站在原地,明明陽光十分刺眼,可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聞言,沈國華站起身輕輕攬住阮懷霜的肩膀,準備帶她離開:


 


  “我們走吧。”


 


  他的眼神意味深長:“你不該來的。”


 


  兩人走了,留下男人站在原地,地上還散落著那些貝殼。它們上一秒還是女孩手中的寶貝,下一秒就被丟在這裡,無人問津。


 


  他蹲下身慢慢拾起,眼圈不知道什麼時候泛紅了。眼前閃過女孩失望的淚眼,他終於明白了:


 


  阮懷霜以前,也是如此過來的嗎?


 


  那天晚上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她在想什麼?


 


  沈淵在北城待了很久。他在海邊發呆了一天又一天,最後終於想通了一些事。


 


  他要重新軟化阮懷霜的心。


 


  不管用什麼代價。


 


可話雖如此,可每一次看到自己的父親和阮懷霜走近,他內心就幾乎被嫉妒和醋意啃食殆盡。


 


  他想上前搭話,可阮懷霜留給他的永遠都是冰冷的眼神和堅決的背影。


 


  這令沈淵十分痛苦。


 


  在家的每一個夜晚,煙頭掉落一地,也緩解不了半分男人心中的煎熬。


 


  他無數次想要衝進房間裡強行佔有她,可理智卻SS拉住了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不能這麼做。


 


  霜霜會討厭他的。


 


  可當男人看到阮懷霜巧笑嫣然地從沈國華書房裡出來,脖子上還多了一條項鏈的時候。


 


  他忍不住了。


 


  沈淵無法想象,沈國華是在什麼樣的狀態下親手給自己心愛的女孩帶上項鏈的。雪白的脖頸、隱約的發香、越過肩膀的若隱若現,和女孩含怯的眼神,哪一樣都能讓沈淵為之抓狂。


 


  他強硬地把阮懷霜拉到一個房間裡,反手把女孩壓制在牆上:


 


  “是他親手給你戴的項鏈,是嗎?”


 


  “回答我!”


 


  阮懷霜吃痛道:“放手!你弄疼我了!”


 


  他訥訥地放開手,但眼神始終直勾勾盯著那條項鏈,嫉妒得快要噴火。


 


  “跟你有什麼關系?”阮懷霜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霜霜...你說過能為你親手戴項鏈的人隻能是我...為什麼...”他痛苦地抱住頭,眼神哀求: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你想怎麼樣我都能改,求你不要這樣折磨我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他是我的父親,他怎麼敢...”


 


  “你把它拿下來。”


 


  阮懷霜冷笑道:“這是沈先生送給我的,我為什麼要拿下來?”


 


  “你想要什麼樣的我都能給你,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隻要你跟他離婚...”


 


  “什麼東西都可以?”


 


  “小七也可以嗎?”


 


  聽到小七的名字,男人臉色瞬間慘白。


 


  “沈淵,從你為了許幼晴,把小七親手摔S的那天起,我們就不可能了。”她拭去眼角的淚,準備離開: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不...”他正欲挽留,卻看到女孩的脖頸後有一處淺淺的痕跡。


 


  “轟”的一聲,沈淵腦海裡的理智轟然崩塌。


 


  他雙眼猩紅,粗暴地把阮懷霜拉回來,狠狠咬上了她的唇。女孩無助地掙扎著,想要發出聲音,卻又被沈淵趁機攻城略地,將阮懷霜的聲音徹底封S在這纏綿裡。


 


  “他碰你了是嗎?”


 


  “是這裡,還是那裡?”


 


  “那天晚上他都對你做了什麼?”他不顧阮懷霜的反抗,將手慢慢伸進衣服裡:


 


  “是和我現在一樣的事嗎?”


 


  “不要!!”


 


  “放開我,放開我...”她絕望地落下淚來:“沈淵,你放開我...”


 


  阮懷霜輕聲的啜泣將男人的理智暫時拉了回來。他低頭緊緊抱住女孩,聲音嘶啞顫抖:


 


  “霜霜,對不起。”


 


  “我隻是太愛你了。”


 


  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面對沈淵,見她要走,沈淵沒有多想,一記手刀就把女孩打暈了。


 


  沈家的地下室裡,阮懷霜慢慢蘇醒,看到自己的手腳都被綁著束帶,她腦中一片空白。


 


  沈淵從暗處走來:“霜霜,你醒了。”


 


  他不顧女孩劇烈的掙扎,輕輕吻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僅一個吻,這久違的感覺就讓他的心瞬間被幸福填滿。


 


  “沈淵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她哭紅了眼:


 


  “就算你把我關起來,我也不會同意離婚的!”


 


  沈淵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輕俯身抱住阮懷霜。那溫暖柔軟的身體,像甘霖一樣逐漸溫潤了他幾近幹涸的靈魂。


 


  “你這是囚禁!!”她狠狠咬在沈淵的肩膀上,可男人隻是微微皺眉,任由她咬出鮮血。


 


  “隻要你能解氣,想做什麼都可以。”


 


  阮懷霜被他眼裡的偏執和深情嚇到了,內心隻能暗自祈禱沈國華快點發現自己。


 


  想到這裡,阮懷霜便收起了驚懼的情緒,恢復了往日的冷漠。不管沈淵說什麼,她都隻是扭過頭,一言不發,用沉默做著無聲的抗議。


 


  “霜霜,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好不好?”他跪在阮懷霜面前,眼中寫滿了熾烈和狂熱的愛。


 


  “我知道錯了,我都會改的...”


 


  可無論沈淵如何哀求,阮懷霜還是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一股深深的絕望從男人心中升騰上來。他惱羞成怒,正要上前逼迫她,突然,大門被用力踹開,渾身寒氣的沈國華出現了。


 


  他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沈淵一拳。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沈淵嘴角烏青,看著沈國華把阮懷霜救起,心中的不甘和惱怒盡數傾斜而出:


 


  “那你又在做什麼?!”


 


  “你明知道我深愛的人是她,你還要娶她進門。沈國華,你到底是不是人!?”


 


  面對男人的質問,沈國華並沒有多做回應。他隻是輕聲詢問著女孩的感受,見到阮懷霜並沒有受傷,他才放下心來。


 


  面對這個兒子,沈國華的心情一直都是復雜的。


 


  他是自己和佳如最後的聯系,是佳如來過這個世界最後的證明。


 


  “愛?你和許幼晴做的那些破事,欺辱她、冷落她的時候,你有想過愛她嗎?”


 


  “沈淵,像你這種人也配說愛?”


 


  父親一陣見血的話揭開了男人最後的遮羞布,他一時間站在原地,眼中的神色越來越冷。


 


  “那你呢?”


 


  “你為了自己那個破公司,讓我媽生生失去了最後救治的機會,你又有什麼資格跟她提愛?!”


 


  “你害S了我媽,現在連阮懷霜也要搶走,”沈淵悲憤欲絕,脖頸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像你這種人不配當我的父親!!”


 


  說著,沈淵情緒失控,衝了出去。


 


  阮懷霜很少看到這樣的他。在她眼裡,沈淵對所有事物都遊刃有餘,從來不會被任何情緒衝昏頭腦。


 


  她和沈國華對視一眼,男人嘆氣道:“你去陪陪他吧。”


 


  “他能告訴你想要的。”


 


  “怎麼,是他讓你來的?”


 


  墓園邊,女孩緩緩放下一束小雛菊,照片中的女人,她並不陌生。


 


  那是沈淵的媽媽,陳佳如。


 


  “我自己要來的。”